那回事,救不得了,从古到今都是这规矩。”

“撞上地龙翻身,给活埋了,那有喃样法子? ”一个小贩跟着搭腔,“山嗖都垮成那形样了,就算没给当场砸死,那石头谁搬得开?你去挖吗?就算是我亲爹在里头,我也是这话。”

“赶着投个好胎了,下辈子别当矿丁,命贱。可怜喽……”

众人长吁短叹,谁也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官道上,一个青衣少女的脚步悄然顿住,很快又恻然回过头去。

夏堇惦记着老锅头父子几个,可是怀着希望再折回去,情况与那个乡民所说并无区别。

矿丁们出入的几个洞口都已经完全坍塌,人挪不走山,别说救人了,连收尸都做不到。夏堇花了四个时辰清理石头,心中也知道全是徒劳,直到黎明时分才无奈离开。

萍水相逢、短暂相处的伙伴,又一次以死别告终。

矿丁下洞,都签过“生死勿论”的契约,抚恤金那是一分也没有的。夏堇折到山下,把洞里带出来的所有金珠,并上身上大半银票,一起给了老锅头的媳妇,便悄然离去。

至于挖出来的那个男人此行她唯一的、也是最大的收获,夏堇用装矿石的板车推着,给运到了几里外的一间空柴房里。

那儿从前是矿丁们取暖休息的地方,后来荒废已久,现在没有外人打扰,正好在里面歇脚。

几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一闭眼,心就没着没落地往下掉。眼前能有这么件事吊着,夏堇反而有些庆幸。

她的耐性一向不错,加之此人情况实在诡异,已经做好了多花时日的准备。

可是事态比她想得还要复杂些,因为这个人根本叫不醒。

说他活着,此人水米不进,热汤怎么样往他嘴里送,就怎么样地从嘴角淌下来;可是说他死了,呼吸和脉搏又作不得假。

夏堇摸到他的神庭穴,小心地把内力透进去。她功力不深,怕受反扑,于是屏气凝神,用了十足的小心,谁想那点劲力进了他的奇经八脉,简直是泥牛入海,全无一点反应。

总之,他半死半活,无知无觉,躺得十分安心。

看来这并非寻常的神昏,夏堇又开始怀疑他是被魇住了。她当下洋洋洒洒念了全篇的《女青鬼律》,将幽冥世界有名有姓的众鬼全点了一遍,斥其不可放肆最后气沉丹田,清喝一声:“还不醒!”

没一点动静。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个飘渺的疑影。大理的四月细雨连绵,几日后的晌午时分,太阳终于赏光露了半张脸,夏堇赶紧把他拉到外面的空地上去晒着。

一个多时辰过去,他也没有化成黑水。不惧日光,想来不是什么僵尸邪祟,还是血肉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