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石头又叫愚人金黄铁矿,主要成分为 FeS2,复硫化物矿物,浅黄铜色,有金属光泽,是常见的金属矿物。”阿桂说,“山里有金矿的地方,多半也会混着长出这东西来。它一样是金色,光泽又这么漂亮,很多人会把它误认为金子,但它实际不值一钱,只是铁而已,所以它又叫‘愚人金’。”
什么自然铜、愚人金,对陆离光来说都与天书无异。
他手里拿着四个吃完的杏核,上下眼花缭乱地抛来抛去,又瞥向身侧,只见夏堇坐姿端正,睫毛在眼梢扫出一道纤长的弧度,一双漆黑的瞳孔显得格外幽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阿桂用指尖敲了敲那小方块:“很多金饰里头都有中空,我阿兄会把愚人金敲碎了,填进内部的空腔里固定住。好好打磨以后,从外表看不出区别,只要用量算得准,戥子称重也称不出来。这样,中间少用的那点真金,就是我阿兄自己留下了。”
陆离光回过神来,讶然道:“我只听过卖菜的缺斤少两,怎么打金子的也偷啊?”
“不这样偷金,就凭着那点微薄报酬,匠人根本养不了家!”阿桂苦涩道,“我不是要为他开脱,不止我阿兄,全大理的工匠多多少少都这样干,在金匠坊里,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难道坊主自己不知道?难道他哪年少收了咱们的孝敬吗?”
婆婆默然不语,阿桂吸着鼻子,倔强地盯着他们,仿佛跟谁较劲似的。
“那个丁显查到金匠坊里来的时候,坊主怕牵连自己,马上就把我阿兄卖了出去,说他是偷金惯犯。丁显把我阿兄押去下狱,把我家翻得底朝天!他破不了案子,就拿我阿兄来顶罪,说他是主犯!”
她的脸因为激动泛红,胸膛不住起伏。
夏堇淡声道:“我无意评判什么,但偷金最怕被客人发现,你阿兄动手脚一定很谨慎。他一年偷到头,能不能偷出二两来?”
“是啊,”阿桂悲哀道,“差役把我家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最后也只搜出来几颗金豆子,那还是我阿兄经年累月攒出来的。他们把这当成铁证。
“可那些莲花珠足有十五斤重,如果案子真是我阿兄所为,这整整十五斤的黄金去了哪里?!”
陆离光双腿一搭,闻言冷笑道:“谁管这个?他们只是要抓个人好交差而已。”
夏堇却定定望着阿桂,视线中几乎带着某种迫人的压力:“所以,杨春的确在那些莲花珠里掺了愚人金,但并没有偷换它们?”
阿桂急道:“我阿兄掺的都是碎粉,再怎么往多了算,也才偷了一两不到啊!他绝没有动别的手脚!他哪里有那样的胆子?!更何况,金子怎么能变成烂石头,这样的事我们听都没听过!”
她用手背狠狠擦了把眼睛:“阿兄被下了狱,我追到府衙去,只被他们赶了出来,说若再纠缠不休,就把我一起抓进去。
“有个差役看我可怜,私下里告诉我,十五斤黄金搜不出来,高大人是不会叫结案的,所以我阿兄暂时还不会定罪。但审问一定免不了,他叫我去凑钱孝敬牢头,那些人收了贿赂才不动真格,不然一定让犯人缺胳膊断腿。”
阿桂咬牙道:“值钱的东西都他们抄走了,家里只剩下几片薄田,我才到了当铺里去变卖。我就这一个阿兄,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性命!”
婆婆搂着阿桂,祖孙二人默默垂泪,这时夏堇却忽然轻声道:“可是就算搜不出足量的赃物,官府也是一定会拿杨春结案的。”
阿桂没反应过来似的,愣愣望着她。
夏堇道:“这起案子,大理府最着急的不是追赃,而是抓人。知府要献莲花珠给皇上,实则是为奉上祥瑞,否则难不成皇上会缺这十几斤金子吗?所以他现在必须得拿出一个交代,证明这不是鬼神作祟的凶兆,而是有人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