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教主举起一只手,洋洋得意道:“跟我玩这种花样,他还稍显嫩着!”

夏堇下意识瞥了一眼乡农,只见他的脸像树皮一样干枯耷拉着,一道阴沉视线也正紧盯着他们。

她想了想,又把陆教主这只嚣张地晃来晃去的手给按了回去:“前辈,你还是继续喝酒吧。”

这时堂倌到桌边来兜售酒水宵夜,陆离光果然又叫了一坛醉明月,并上几碟子盐渍的花生与鱼脯。

夏堇心道此人演起发酒疯来虽活灵活现,可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竟然一点不见上脸,酒量真如无底洞一般。

大概是察觉了她的视线,陆离光眼皮一抬道:“你喝不喝?这酒不错,闻着不烈,下了肚劲倒还够足。”

夏堇道:“多谢,但我是出家人,并不饮酒。”

陆教主一听便大摇其头:“出来玩连酒都不喝,你这人真没意思。”说罢也不多劝,兴高采烈自饮自酌起来。

赌局再开时,桌上博戏已换成了牌九。

众人从三十二张骨牌里抽牌开牌,两张凑出最大点子的人即为胜者。规则虽不复杂,但因讲究开牌顺序,在运气以外又多了许多策略与计算的成分。

也许真是新人手气旺,夏堇赌大小时还算是有进有出,玩起牌九来却横扫千军。

她面前的牌一张张翻出来,天王、地杠、双人,最后甚至凑出了一对“丁三配二四”的至尊猴王。

一连坐到第五庄,她已经把桌上几个人的筹码吸干了。

有人喃喃说着邪性,有人惊得嗷嗷直叫,那乡农一张老脸则几乎已经气得发抖。

他面色憋得铁青,不阴不阳道了句:“姑娘今晚手气可旺得很哪,玩骰子就跟抽灰孙子似的,说往哪边转就往哪边转。”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已经是在暗指她出千了。

夏堇眉头微皱,还未开口,只听一旁的陆离光突然插话道:“不止骰子,就算要抽你本人,那也是灰孙子似的说往哪边转就往哪边转啊!”

他一句话说得字正腔圆,众赌徒哄堂大笑,有人乐得酒都从鼻孔里呛了出来,直拍着自己后背顺气。

夏堇倒吸了口气,心想当真是巧了。陆教主这个作派放在外面显眼得很,但赌坊里的醉鬼酒过三巡,还真就是这幅天王老子都敢杠一杠的德行,倒让他毫无破绽地融进环境了。

只见乡农直气得脸皮紫胀,几近面无人色。夏堇心中提防着他发作,谁知他僵立片刻,竟把牌砸到桌上,转头便走了,只嘴里似乎不干不净骂着些什么。

陆离光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笑吟吟抬着下巴,见夏堇转头瞧他,才道:“他不敢怎样,我瞧那老头多半是个篾片相公。”

她面露不解,陆离光于是又随口解释,原来篾片相公就是赌坊里帮闲凑趣的托儿,平时装成散客,庄家设局时就陪着出千坑人。这种人只敢为虎作伥,自己若遇上硬点子是绝不愿意惹的。

夏堇点点头,却又听陆离光饶有兴致地问道:“说起来,刚才你到底是怎么出千的啊?骨牌不是骰子,偷换定然是换不了的,可我也没看见你在牌上做标记啊?”

少女闻言十分诧异道:“什么出千?不就是记牌算牌吗?这游戏是挺简单的啊。”

陆离光瞪着她:“……”

他们这厢说上几句的工夫,那矮胖汉子陈老九果然过来搭话。

只见两人坐在一处,少女形容优雅,青年却醉醺醺歪在椅子上,十足的散漫浪荡。陈老九思来想去,憋出一句奉承话来:“尊兄为人……真是……十分的英俊潇洒,不拘小节。”

夏堇淡然道:“他就这样,不然怎么被人骗的钱?”

陈老九陪笑两声,掰着手指数道:“姑娘啊,我刚才仔细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