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昙鸾正勤勤恳恳地把桌案挪到角落,给室友腾出更多的空间。
这时几页淡黄色的写经纸从案上飘落下来,陆离光眯眼望去,奇道:“这是什么?鬼画符?”
昙鸾道:“是梵文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虽然西天取经是去不得了,但小僧心想,若能习得梵语,那也算不虚此行,就自己摹写了些。”他捧着一张写经纸递了过去,“陆兄可有甚么指点么?”
陆离光哼了声,手背朝外摆了摆:“免了,我不信秃驴的这些鬼东西。”
秃驴十分好脾气地双掌合十,念了句佛号,过了片刻又问:“那陆兄你从前是做什么的?”
陆离光道:“死人。”
昙鸾干笑了两声:“哈哈……哈哈哈哈……陆兄你可真会开玩笑。”
陆离光道:“哦,骗你的,我以前其实是个干麂子。”
和尚茫然无助的眼神朝她投了过来,夏堇心想“朝廷钦犯”和“武林大患”听起来似乎不比死人和干麂子好到哪里去,便淡然道:“他和你开玩笑呢,他以前在别的地方切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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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宝来赌坊。
入夜以后,正是赌坊中最热闹的时候。灯烛高挂,烟气升腾,到处都是玎玲玲、玎玲玲的骰子落碗声。
《大明律》规定:凡赌博财物者,皆杖八十,财物入官。然而,宝来赌坊却堂而皇之地矗立在五华楼外的主街上,敢于如此明目张胆,是因为它的老板是赵老大。
在江湖上讨生活的人,按照做的勾当能不能过得了明路,统分为“明八门”与“暗八门”两类。
赵老大就是大理“暗八门”的舵把子,他掌管着城中许多赌坊妓院,手底下还养了不少打手强盗,据说为人十分贪财好色,是令大理百姓又恨又怕的城中一霸。
两个年轻客人步入大门,堂倌迎了上来,一双精明的小眼睛上下一扫,只见这两人衣着虽然平凡,但昂首挺胸,有种经常出入销金窟的泰然自若,便笑容可掬引着两人进入堂中。
夏堇没有去过赌坊,还是着意探听才知,原来街边酒馆和小赌坊里赌钱都是银锭现结,只有大赌坊里才能见到筹码。
而且,用烟叶而非更便宜的芭蕉来包裹赌筹,这本身就是在彰显一种极豪横的排场。
周围呼卢达旦,她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银锭,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忍不住悄声问身边男人道:“你身上有多少钱?”
陆离光道:“一千两白银。”
夏堇道:“还没抢的不算。”
陆离光道:“那一文钱也没有。”
夏堇:“……”
她又向四周望去,只见院子前后有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在游荡。那是真正凶残的打手,如果赌徒输红了眼要闹事,他们会从他身上切点零碎下来。
毕竟是习武之人,夏堇忍不住暗自忖度:这样的职业打手,她撂倒两三个不成问题,若被围攻就比较麻烦了。
见陆离光也正往那边望去,她轻声问道:“怎么,你不会对付不了罢?”
陆教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了她一眼。
夏堇道:“前辈有话不妨直说,我不大会读人心思。”
陆离光冷冷道:“……你数十个数,他们谁的脑袋还没被扭到背后去,算谁长得结实。”
夏堇道:“你说话那么吓人作什么?”
见陆离光仿佛面色不善,她又赶紧补了一句:“如今城中接连发生怪事,道上本来就风声鹤唳,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堂中赌徒们正在下注,有的一两,有的几钱,用的都是半个巴掌大的竹签筹码。
时而有伙计捧着托盘在赌桌间穿梭,上面几十支筹码捆成一束,每支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