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法师只说叫大家都静心潜修,无令不得下山……至于别的,小僧就不知道了,也没见谁被叫去问话呀。”

“问话难道能大张旗鼓?当然是分开提审啊。”夏堇叹了口气,道:“你们寺里必有问题,你不知道?你也没留心着点?”

昙鸾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她:“啊?”

夏堇沉默片刻,伸出一根手指头,本想戳过去,半路上又变指为掌,清脆地拍到了他的脑门上。

和尚脸上的迷茫变得有点委屈,但对大能心悦诚服,于是小声道:“施主教训的是……施主便装入寺,就是为这案子来的吗?”

他态度太好,反而让夏堇难得地有点不好意思,她高深莫测地摆了摆手:“我只是有些事比较挂心,想来一探究竟罢了。我如今不以女冠身份示人,你要牢牢记住了,只把我当来清修的信众,别说漏嘴。”

昙鸾忙不迭点头:“小僧省得!”

两人边走边说,昙鸾得知夏堇被分去切萝卜,高兴道:“斋堂的典座是妙空大师,他为人十分宽仁体贴。你在他手下做事,这活计当真是不错。可惜我平时是在禅堂做搬运洒扫,只怕碰见的机会不多。”

夏堇却想,她倒宁愿去搬东西,这样还能顺便在寺庙里到处踩点。

崇圣寺规模很大,三阁七楼、九殿百厦,不算云游僧和俗家弟子,名下正式的僧人就足有四百多号。

她想摸清状况,只怕要花点时间;不过反过来,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那就是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

昙鸾又喋喋不休讲了片刻,介绍寺里种种奇观重器,从南诏国时期的建极大钟,到雨铜观音像,直到最后才一拍脑门,想起了最重要的问题:

“你……你来寺里禅居,不会……犯了……你那一派的忌讳吗?”

云南的僧道平时各自占山,虽然井水不犯河水,但毕竟是分立的两派她年纪这么轻就出家做女冠,想来信仰应该是很虔诚的。

昙鸾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里写满了纠结,脸上仿佛写着一行大字:“你不会被天雷劈死吧”。

夏堇差点笑了出来,一句“我当女冠不是真信这个,我也不怕忌讳”险些脱口而出,可是话到嘴边,又突然晃了晃神。

斑驳的日光正从树影里洒下,山中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仿佛与多年前的某个印象缓缓重叠。

转瞬间,眼前的景象仿佛在悄然重组,将尘封的记忆翻上了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