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全副武装的亲兵正匆匆穿过回廊,将药师殿包围。为首的男人高踞于马背上,血色的阴影在他脸上跳跃,将面容的棱角映得异常分明。

即使从未见过面,从他身上官袍的形式纹样,夏堇还是立刻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云南都指挥佥事,沐昌祚。

沐昌祚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指着药师殿沉声下令:“拆除连廊,控制火势,防止蔓延殃及其他大殿!这火起的蹊跷,传我命令,封闭筇竹寺,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入!”

亲兵们轰然应喏,大部分人向四方散开,他身边的几个亲随却没有动,刀出鞘,弓上弦,全部指向熊熊燃烧的药师殿,仿佛在警戒着什么。

沐昌祚转向夏堇,平静地下达了最后一句指令:“把这位姑娘带下去。”

这一系列的变故都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几乎无法反应,夏堇的目光逐一扫过他们,心中这时才升起了一个极其清晰的闪念。

他们不是来救火的。

前脚药师殿轰然炸开,后脚他就带着人冲了过来,干脆利落杀掉两个劫持她的高手。说这不是早有预谋,谁会相信?

烈焰再一次爆燃起来,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甚至在皮肤上都带来了几分灼痛。沐昌祚以一个眼神示意,令亲兵半扶半挟地将夏堇领往更远的连廊,自己也缓步跟了过来。

终于有清凉新鲜的空气流入肺部,夏堇大口喘息着,缓缓问道:“我还真不知道,我与您这般的人物什么时候扯上关系了?”

沐昌祚冷冷打量着她,将目光投向烈火笼罩的药师殿,竟然不答反问:“你猜猜,是什么东西能造成这么剧烈的爆炸?”

“火药,”夏堇道,“起码一千斤的火药能装配几百条鸟铳,或者数十门灭虏炮。”

一场局部战役中投入的火力差不多也就是这些了,可是

“《大明律》规定,私有火筒者,一件杖八十,流三千里,五支以上绞死。”夏堇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一千斤火药,为什么不在云南都司的仓库里,而在一座郊外寺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