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正闷声呻吟。船内一片狼藉,血迹与污水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湿腐与皮肉的腥臭。
包大妹绕开地上的人,揭开通往浮舱的门板,看舱底果真是又进了不少水。包三水在开船之前偷偷将船头一处密水舱内外都凿过了口子,虽后来他也想法子堵住了内壁,却只能堵住一时半会儿。
她并不打算与这艘船一同沉没。
夜风穿过破损的窗缝,将一缕潮湿的江腥送入房中,包大妹靠着墙坐下,额角冷汗未干。
阿耶与阿娘,早在几月前便被她暗中送往扬州郊外的一处僻静宅邸,那宅邸四面竹篱,家具什物应有尽有,却特意没雇婢女与婆子,只图清净安全。买宅院的银两,她在府中账簿里兜转了三遭,才无人察觉地挪了出去。
她怎么可能现在死?若她一命呜呼,那些藏匿周全的盘算,那些用人命和银子换来的退路,全都将化作江水中的泡影。
她回到夹层中,静静靠着木壁坐下。黑暗中,仿佛又看见阿娘的脸,她说:“从前我们这样做,是想要大妹改天换命。现在,由你来照看我们。”
阿娘说得没错。她在洛阳浑身绫罗绸缎、衣食不愁,他们却在暗中提心吊胆,如今她的命,是他们冒险换来的,岂容轻易送掉?
包大妹一边想着,一边抬手拆开箱笼,取出里头早先藏的一只风干羊腿,撕下一大片,羊腿的咸味刺得眼眶发热,放进嘴里嚼得咯咯作响。
另厢,那五六十名力夫虽无刃器在手,却如猛兽脱笼,赤拳铁掌直冲江月楼二层,沿途所及,茶盏粉碎,帷帐倾倒,宛如蝗过桑田,顷刻之间便将船尾搅得天翻地覆,朝着船头轩厅而来。
一时之间,江月楼轩厅中香烟未散,一地广阔的宝相花牡丹缠枝地毯,被这一群衣衫褴褛、面如枯槁的汉子踏得污秽狼藉。
“娘子快走!”葛妙登拉着庄上鹰劝道:“他们人数太多,休要纠缠。”
“去船头!”何季辅说道,武景昭踢开几名行尸走肉般的饿殍,几人冲了出去。
“谁留了虾在此处,好哇好哇。”一力夫说道,端起汤碗就将河虾往自己嘴里倒,另几人正你推我搡地在桌案上寻吃食,一听纷纷朝着他手中青瓷汤碗扑了过去。
被抢的力夫扭身将汤碗埋在腹下,急道:“没有了没有了!”
船头甲板,各府的婢女早如群群惊鸟,被突然闯入的力夫驱散,不知藏去了何处,只剩几名士族被逼退到轩厅之外,两名娘子持剑将另外两人护在身后。
“现在怎么办?”何季辅急道。
武景昭看看身后退无可退的大江,道:“他们似乎都是从内廊过来,我们可从回廊去船尾。”
包大妹是未婚妻嘛
不是呢宝宝,往后看,最后一部分结局了
第五十五章
崔知越听见门外传来乒乓砸物之声,脚步杂乱,夹着咒骂与推搡的呻吟。她倏地起身,将茶案下那包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图纸取出,塞入怀中,那东西贴在胸口,有些凉,像道护心甲。她再走到软塌边,弯腰从床底摸索出一柄短剑。
隔壁房不断传来家具被翻的声音,哐当,听上去是檀木衣柜被撬开,有人低骂一声:“连只蜜枣都没有!这群娘们都吃土去的么?”
紧接着是一阵粗喘声和乱翻的响动,崔知越嗅到若有似无的龙涎香,这些饿狼打翻了隔壁房中的妆匣,脂粉散得漫天都是。
突然有人推了推她的放慢,门柱“咯哒”一响,未推开。她倒退一步,拽紧短剑,掌心沁汗。屋子未有点灯,门外立着一处黑影,只听一男人在高声吼叫:“这间屋子被锁了,会不会里面有藏好东西?”他说着话,又用力推门。
崔知越将背脊靠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出,又听门外在说:“这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