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两位救我舫中婢女。”此时那银袍娘子扶了扶发髻,躬身行礼致歉道:“我是画舫老板。不想这舫中竟有砒石这等毒物,是我管理不善,才令两位贵客受了惊。”

“与你画舫无关,这砒石是被人带上来要害我的。”崔知越说道:“今晚人人都分得梨汤,偏偏只有我的碗中有毒。我与你画舫中的人并不相识,他们没有害我的理由。反而是这些同船的贵客”她望向江中明月倒影凄然一笑,不再说话。

宋之问道:“崔娘子觉得无关,我却觉不然,今日画舫中藏有女尸本就是冲犯了客人大不敬,现在庖房又出了这等纰漏,让人有机会向客人下毒。我问你,今日这梨汤是从何来的?都经过谁手?”

拧着水桶的庖人赶紧道:“是住如意轩的客人交代,要熬一大锅梨汤,分给所有人。梨汤就在庖房用铜锅熬,熬好了之后我还亲自尝过味道,最后分碗装好由婢女们分别送上门去。瓷碗汤羹均是我们庖房中的人经手,在送庖之前绝无外人碰过。”

“但若是婢女下毒,她没有明知有毒还喝下去的道理。”崔知越道:“如意轩住着何人?”

“回娘子话,如意轩住的是郑郎君。”隋春风道。

“那我明白了。”崔知越微微点头。

“娘子可是那姓郑的搞鬼?”玲珑低声问。

“他没这么蠢。”

“若此事与娘子有关,还请这几日在饮食上多加小心。”他从袖中掏出一枚银针递给玲珑,又对崔知越道:“这是我平日侍奉县主用饭时所用的银针,别的毒物难说,但饭菜中是否有砒石,银针一试便知。意图谋杀已触犯大唐律法,待三日后画舫会在汴州靠岸,到时宋某再陪你去官府报案。”

说着江面突然起了大风,画舫这等巨船也被吹得来回摇晃。

隋春风看一眼天色,劝道:“今晚风大,各位贵客还是早早回房,避风去吧。今晚画舫要过激龙口,到时画舫恐怕会晃得更加厉害。”

大大,汴州如今是哪个城市?

你看我想理你吗

第五章

“你说昨晚有人在梨汤中给崔娘子下毒?”郑无咎抬起的左手食指上抓着只极为秀珍的黄色翠鸟,右手则拿起装满小米的银汤羹去喂它。

“是,被一名婢女误食了,不过那婢女命大,用得不多也活了下来。”

“墨羽,你猜画舫上最希望她消失的人是谁?”

“庄家大娘子,谁不知道他们俩家的那点破事?”

郑无咎摇摇头:“不,一年前,从龙门山下来之后,最恨那崔知越的,恐怕就是李玉。”

“李玉午时已经离开画舫,如何杀人?”

“她人虽离开,可身边的亲随悉数都留在画舫上。就说那宋之问,小吏家庭出身,仕途不顺至极,为求得功名,何止是愿意为她杀人,你甚至能让他跪在地上学狗叫。我原本就诧异李玉为何会给崔知越递请柬,原来是有这番打算在。她真是酒喝得太多,犯了糊涂啊,崔知越虽只是工部侍郎之女,她父亲虽也官阶平平,可到底是两朝老臣,若他小女有事,那崔涛绝不会善罢甘休。”

郑无咎用鼻尖亲昵地贴了贴鸟喙,将那只温顺的翠鸟放回金丝笼中,接着说道:“要一个娘子闭嘴的最好方法,就是如同养翠鸟一般,期初这小鸟到我手中,每日啄我数十口之多,后来我将它锁在笼中,每晚挨饿,隔日清晨再从笼中取出放在手心喂养,不用多久它就自认我就是这世间唯一的依靠,就算有对翅膀也不会再飞。”

“郎君的意思是只要崔娘子能嫁入郑府,就不会说出对郎君不利的话来。”

郑无咎闷笑几声,不再说话,随意倒在软塌上,抓起一旁茶案上的酒壶,如同饮水那般将紫色酒浆灌入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