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三水被绑在回廊下,虽奄奄一息,却能从窗户轻易窥见厅中的情况。何季辅回回下棋都只坐那把椅子,于是她在交椅下巧妙布下机关;后来她又在何季辅的柜子上做了手脚,哪知两次都让他逃脱!

若不是要在船底呆上数日,怕身上染血引来麻烦,她就应如同杀掉隋春风那般,叫他一刀毙命!

前几回,人人都能如愿死在她手中,这何季辅不知是什么运气,竟一连逃脱了两次!

“但你要小心。”包三水低声说道:“那崔知越”话未说完,他突然长吁一口气,猛然垂下头,断了气。天上没有月亮,因此也无光。在黑暗中,包大妹伸出手去将弟弟半开的双目合上。

“你也算享受过一些日子。”她低声道:“也不枉与我有今世的缘分。”

黑暗中,崔知越突然睁开眼,坐起来,惊得满身冷汗。她只觉屋内阴风隐隐,仿佛有人立于角隅静观其变。她屏息片刻,伸手摸索火石,颤颤地点燃一盏宫灯。

她在屋中环视一圈,房中仍是旧日模样,桌椅未动,帷幔低垂,除她之外,更是空无一人。

是谁的鬼魂回来了?魏寻山?玲珑?还是李玉?

她转过身,确认门窗均已经锁好,又才灭掉了灯火。

她现在是疯子,疯子只会在暗中游荡,犹如孤魂野鬼。

她再次闭上眼,窗外风声呼啸。

“你疯了吗?”李玉踏进门口第一句话就问:“为了个平民,你去送死?”她满脸不满:“在这群人当中,我以为你才是最聪明的那个。”

“是你故意设计让他死在我的手里!”

“所谓抽签也不过是为了师出有名,难道也轮得到我们这些出身清贵的子弟去送死?”李玉苦口婆心道:“你身份尊贵,何苦执意自贬,这样自甘堕落。”

“如今他已送了命,那索桥,可还有第二人敢上去?”崔知越看着她,冷冷道。

“桥已经被毁,就算有人,也无法再过。我们还需另想他法。”

“用一条人命来试桥?”

“不过是个攀附权贵的平民,就算明日赐官,顶天不过七八品。”李玉神色倨傲:“以他家世,若在婚事上攀附不上贵女,到老也不过是七品县令。你竟如此看重他?你若喜欢俊俏郎君,改日来我府中,三百门客不输探花。”

崔知越将头埋向浅青色的胸前:“可你借我之手害了魏寻山,又杀了林梅阳。我不懂,为何总是我?”

“你当真不知,是谁进了我的书房?”李玉笑了笑,离开崔知越的房间,她目光掠过这处巴掌大的别院,三面封闭,只落有一处大门进出。

崔知越在龙门山上就有预感

李玉会杀了她。人的双手一旦沾了血腥,只会越染越深。就像崔府中那条黑犬,自小吃着管家投喂的熟肉,哪知一回尝了带血的生肉,从此宁饿三日,也不再碰熟肉半口。

只是她没想到,那夜,她在睡梦中差些活活被李玉烧死!

夜里被惊醒时,鼻尖满是焦糊与炭烟之气,她捂住口鼻,看红光如火龙在窗外翻涌。崔知越顾不得披衣,赤足跌下床榻,手指刚触到门扉,门闩“砰”地炸开,炽热气浪扑面而来,将她逼得连连后退。她冲向床榻边的窗户,白天还推开过的窗户,现在竟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崔知越心头猛然一沉,几乎认定此劫难逃。就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喝:“退开!”

她本能地侧身,木窗“哐啷”一声被巨石砸破。碎木纷飞,一只带着焦泥与冷露的手从烟雾中探入,她将手伸了过去。

“快出来!!”崔知越几乎被人拖着跳出窗户,一头扎进冷冽夜风里。

跑出一段之后,才发现别院中的所有人都在泥地里蹒跚地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