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她推开郑无咎先前的房间,伸手去拿茶案上那只早已发霉的果子时,无力地想道。
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东瀛间谍。真凶应该就是李玉。
第四十九章
“这味道好像在吃被泡过水的草席。”庄上鹰夹了一筷子碗碟里墨绿的水草,她瞥一眼绑在窗外柱下的包三水:“此人被折磨这么多天,已是奄奄一息,也不见瘦下半分?”
“那贱籍已被绑这么多天,我还是差些被人所杀,你依然觉得凶手是他?”
“还有人在崔娘子的房中撒了硝石嫁祸,要我们怀疑到她的头上。”葛妙登也接话道:“可惜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贵女,如今也是疯疯癫癫,今日我还见她光着脚在内廊下闲逛,也不知在哪踩到了碎瓷片,血就这样流了一地。”
“除了你们,我谁都不信。”武景昭看似无意瞥了何季辅一眼:“若这次大难不死,我定会出门好好游玩一年。鹰妹,你不是曾说蜀地的芙蓉极美的么?”
“那也要等到秋天。”庄上鹰道:“不仅是花,蜀地的小娘子比芙蓉花还更俏丽几分。”她突然偏过头问何季辅:“你不是也去过?我还在益州酒肆中撞见了你。”
何季辅连连说是,又转言道:“江南也是不错的,若水路没有走岔,我们大约已临近江南了。”
“益州酒肆啊?”葛妙登将话头扯了回来:“你平常并不爱吃酒的,去酒肆做甚?”
何季辅红着脸:“陪几名朋友去罢了。”
“你们别他看在洛阳城老实厚道,从不沾染花坊勾栏的,我当时在酒肆见到他啊,与几名郎君在一起,还有美人作陪。”庄上鹰笑道。
“我们也不过是在酒肆中以诗会友,掏了几个银子请了花魁来弹琵琶助兴,并无你们想的风流勾当。”何季辅辩解道:“这些事都不重要,不如想想现在要怎么办。”
“吃着水草过活,还能怎么办?”庄上鹰将竹箸投向桌案。
“不如给我们讲讲蜀地发生何事更有意思。”武景昭穷追不舍。
宋之问突然走了进来,道:“他是与我在一起,当时我也在蜀地,真的只是几名才子凑在一起以诗怡情。”
何季辅感激地看着他。
武景昭眼看左右也问不出什么来,放下筷子与庄上鹰一块走了出去,甲板上站着几名婢女小厮在用线钓鱼,不过看她们放在脚边木盆,也是一无所获。
“我刚上船那几天也网过鱼,所获不多,后来发现了李玉的尸首就和渔网放在一起,我嫌晦气,叫人将网丢了。”庄上鹰懊恼道,大约是心中烦闷,她将手中一把折扇翻来覆去地打开又合上。
武景昭眼尖:“这不是李玉的扇子么?”
“是啊。”庄上鹰漠不关心道:“她把扇子给崔知越了,这样好的扇面,你看看这印鉴,吴道玄亲笔的千鸟穿云,她却就这样扔到地上,若是不小心被踩脏了吴道玄的扇面可是毁一张少一张。我先收起来,待她脑子好些再还给她。”
说到此处,脚下甲板传来哐哐哐敲砸的声音,隐约传来模糊叫骂之声。
“是被压在船下的力夫。”武景昭道:“也不知道这些下人为何执意要将他们关在下面。江月楼做甲板的木材均是柚木,坚不可摧,若没有铁斧铁锤,只是靠人敲打怕是很难砸得开。”讲到此处,庄上鹰却笑了笑:“有的是方法,不过是他们蠢想不到罢了。”
此时正在钓鱼的小厮转过头来接话:“娘子刚刚疑惑我们为何不放了力夫?原本大家都在船上同生共死,但他们在关键时候却弃我们于不顾,现在我们虽然日日饥饿,暂且还能用线钓零星小鱼,水草虽难以下咽也能果腹。但底舱粮秣怕已耗尽,此时再放他们出来,无论身形还是力气,都有差距。我们绝无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