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昨日郎君眼睁睁看着那胡姬被刺穿在自己面前,血肉模糊肠子心肝地流了一地,回来就发了热症,我想去请船医,不想船医也不知去了何处,他房中药箱药材被人乱翻了一地,跟进过了贼似的,我连副药都求不到。”婢女哭道:“娘子,你瞧瞧他,郎君到现在都还不见好呢。”

武景昭掀开青丝帘子,见何季辅躺在床上,面色憋得通红,他双目闭紧,鼻息沉重,呼吸间带着丝丝腥臭。武景昭伸手一摸,此人的脸颊滚烫,如贴火炭。

“这样可不行。”武景昭急道:“你赶紧去庖房打些凉水来,给你家郎君擦擦身子降温。”

婢女慌里慌张跑出去打水,临了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武景昭再转头看何季辅依然是双目紧闭,颧骨通红,她重新放下床榻垂帘,趁机在他房中粗略翻找了一番。只见他抽屉箱子,软垫夹层四下都塞满了发皱的橘皮,有许多都已发霉,也不知做何故。

茶案上倒是用簪花小楷洒洒洋洋写了半首七言,武景昭抓起来一看,不过是些情情爱爱,对某位女子相思成疾的流俗之物。她摇摇头,此人时常沉迷于此,也难怪春闱回回不中。

难道这些诗词是写给葛妙登的?她再一细看,顿觉得不对,这诗句开头两句竟是

“蜀道初逢似旧知,芙蓉半白染秋枝。”

蜀道?

葛妙登一直与她在洛阳城中为伴,自出生开始从未到过蜀地。难道何季辅另有所爱?可他对葛妙登的心思平时都写在脸上,连庄上鹰都能看明白。

船上这些人当中,好像只有李玉随军去过那边。武景昭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这绝不可能。即便何季辅心中装着另一名娘子,也绝不会是李玉。但他却屡屡对葛妙登示好,倒显得他更为可疑。

此刻小婢女打水回来,撩起床帘来,要替何季辅脱衣擦身。

武景昭突然问:“你家主子可曾去过蜀地?”

小婢女忙点头:“去过,前些年跟着府中老爷去的。”

“你家主子在蜀地可与什么娘子定亲了?”

小婢女摇摇头:“奴婢并未跟去,也不知具体发生何事。不过主子似乎在蜀地看中了名娘子,但老爷却因此震怒,不到一个月就将主子赶回了洛阳。”

“那娘子叫什么?”

“奴婢也只是听别的奴婢传出来的话,其他都不太清楚了。”说罢,她转身去掀开帘子。

武景昭将那半首诗放回桌案,难道他一直对葛妙登竟是虚情假意地演戏?

此人身上定有秘密。

小崔妹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需要装疯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