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何季辅今日的态度,他似乎真知道些什么。”
“哦?那你可有办法让他把事情讲出来?”
庄上鹰闷气地摇摇头:“能让他吐露实情的恐怕只有葛娘子”说到此处,小娘子满脸懊悔:“可惜她现在也不乐意理我。”
“谁叫你这张嘴跑得比脑子还快呢?”武景昭取笑道,又暗暗提点她:“你不觉得崔娘子跟魏寻山离开之后,又独自回来一事颇为诡异?”
“有何诡异之处?”庄上鹰满脸不解:“难道她属鱼的,还真能游得过大江?”又摇头晃脑道:“算了算了,我最多就再折磨那力夫几日,也不愁他不开口。”
见她那榆木脑袋中又全是自己的主意,武景昭只好微微扶额敷衍道:“也许吧”
玲花放下手中针线,将一旁的油灯拨亮了些,她揉了揉酸涩的双眼 ,隔着窗纸外面已黑成一片。今日虽有人送来了粥水不至饿死,却有侍卫连续几天守在那附近,不许他们休息。此时这狭小的屋子里挤着一群婢女小厮,低着头重新赶制风帆,却只点两三盏小小的油灯借光。
江月楼上灯油也将耗尽,继续下去,每逢夜晚这船上会是漆黑一片。
靠窗的一名小厮站起身来,推开窗想让屋内再亮堂一些。不料却被人误以是要偷懒。
“吃了主子们赐的饭菜,就要连夜赶活儿,早日缝好这风帆,你们也可早日解脱。”站在门口的侍卫说道,他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瞪着屋内众人,眼中并无半点怜惜之情。
“画舫但凡遇到事儿,第一个受罪的就是我们。”有人低声埋怨道:“都是爹娘生的,缝这两天,双手都起血泡了,你们为什么不自己来缝?”
“就是,大老爷们儿会拿刀剑难道还拿不起绣花针么?”另一人接嘴道。
那鹰眼侍卫冷哼一声,不屑争辩地回过头去。
铃花劝道:“算了,刀在他们手中,我们多说无益。”
“那你说要怎么办?”一名瘦弱的少年小厮拌嘴道。
铃花思忖片刻,缓缓说道:“要是这刀在我们手里,境况就又有不同了。”
众人听了这话皆沉默下去,这一屋子娇弱的半大婢女与瘦弱小厮,无一人能与门口那位虎背熊腰的郡王府侍卫比划。
门口的侍卫突然冷笑:“大半夜发什么癔症?这刀剑无眼,争夺起来,可要小心伤了你们这些娇滴滴的人儿。”
铃花也知此话看来是妄想,她埋下头去,贴着船舱墙板想要缓解自己僵直的背。突然间,背部的墙板震动几下,铃花以为是身边有人碰撞了墙壁,左右张望,身边众人均低俯在甲板上,只有自己一人贴着这墙壁。正在犹疑之时,背后的墙板又被人撞动两下。铃花瞬间被惊出冷汗来
在她身后,正是隋春风的卧榻。而她那死去多时的船主,已被一床被褥裹了,放在榻上安眠于此。
“你呢,发什么愣?赶紧干活!”侍卫又呵斥道。
铃花被侍卫一叫,赶紧换了个离墙壁远些的位置,一声不吭地干起活来。
船尾缝制风帆的众人早已困顿不已,一过半夜就趴在屋内甲板上打起了瞌睡。直到天微微发亮,铃花提着翠绿裙角,悄咪咪地从打着瞌睡的侍卫身上跨过去,她一夜没有喝到水,喉咙火撩过那般,干渴不已。
路过隋春风那间屋子时,她微微愣了一下,只见厢房雕花大门紧闭,四下寂静,门前水晶半帘在风中清脆微响。她犹豫着,断定屋内此刻并无危险,才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推门,吱呀一声,雕花木门竟被她推开了半寸。
一阵潮湿的恶臭扑面而来,铃花以袖捂鼻,朝屋里窥探。房中是灰蒙蒙的光线,不明不暗的,一地的瓷器碎片还撒在地上,房中半透的纱帐低垂,隐约可见帐后堆积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