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比家中的高墙大院,船舱只得一层木板隔着,当心隔墙有耳。”庄上真柔声道:“你呀,哪哪都好就是沉不住气,今早又去找那崔知越吵什么呢?”
“我以为她把你绑了。”庄上鹰随手丢了颗蜜枣放进嘴里,露出一双足来在榻下晃个不停。
“我们将门中的女儿,哪轮得到工部侍郎的女儿来绑?你呀”庄上真瞧着眼前的妹妹,眼神宠溺:“还是那句话”
“是是是,我沉不住气,我冒失。”她将枣核吐出来,突然心血来潮地拍拍手:“走走,那李玉不在也好,我还懒得日日去奉承她,我登船时见船舷设有几处供人垂钓的地方,你随我去钓鱼罢了。”
“风大水急的,哪里能钓到鱼?”
“那就去找张网来,咱们网鱼去。”庄上鹰笑道,瞬间又将先前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
“画舫不是渔船,又哪儿来的网?”
“找找不就有了?”她眼珠子一转:“他们船匠常年在江河中行走,船上带张渔网傍身总是没错的。”说罢,她跳下贵妃榻,提着水红色的裙角麻利地溜了出去。
“你又想去哪?”庄上真在身后问道。
“我找张网去。”
从画舫客人所住的二层通往下层船舱只有在船头和船尾两处地方,均为一人宽的活木板,板下架着木梯,那梯子对普通的娘子相当陡峭,但庄上鹰从小爬树,将军府中榆树冲天成林,几乎每一棵都被她爬得油光发亮。
此时她只需将裙角一提,露出一双着金银丝履的巨足,麻溜下了画舫底层。
只是刚刚落地,一股庄上鹰从未见识过的恶臭就扑面而来,底层船舱为了避水,大多舱房都做了鱼胶密封,又有数十名画舫工人吃住工作均在此层,日日流汗不止混着鱼胶的腥臭,那气味自然不是庄上鹰这种贵女能承受的。
寻常人也许掉头就走,但庄上鹰在干呕几次之后,掏出手帕来堵住自己两只鼻孔,来都来了,她得长长见识。
“你找什么?”暗处突然窜出一名男子,着葛布宽裤,腰间缠着粗布腰带,光着上身:“娘子,此处不是女客该来的地方。”
“我找渔网。”庄上鹰闷声闷气道:“你们可有渔网?”
“有,就放在杂舱中。”那男子挠挠头,发现对方是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娘子,而自己刚巧赤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叫章阿大,画舫力夫,你叫什么?”
“庄上鹰,杂舱在何处,快带我去。”
“你是哪家贵人的婢女,需这样爬下来找渔网?”章阿大一边举灯引路,一边啰嗦:“这不是女儿家能干的活儿。”
“这么大艘船,难道都是靠人划浆的?”路过一处桨房,庄上鹰好奇地向内看。
“现在是南下,今日画舫靠水流和风帆就已足够航行。”章阿大道:“待到了扬州要回洛阳,就需得靠船上六十六名力夫,有时还得依赖两岸的纤夫。你看着底舱每隔一段就设有一处桨房,力夫就坐在这里划桨。”说着两人在一处矮门前停下来:“你要的渔网就在这里。”
章阿大上前用力推了推门:“怎么还锁住了?”他看见门上有一把新加上去的铜锁。
“简单,去找把斧头,将锁劈开就是。”庄上鹰盯着薄木板令道:“快去。”
“我可不敢。”章阿大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让青娘发现了,我得吃板子。”
庄上鹰道:“青娘是谁?就算她是画舫老板,也不能奈我何。你若是怕,你去找,我来劈。”她见章阿大的神色依然犹疑,干脆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来,塞进他手中:“怕什么?快去呀!”
那碎银子能抵江月楼力夫几个月的饷银,章阿大双眼一亮,立即就将银子收入怀中,飞快说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