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脸色一变,低头拉着身边另一个更为年幼的娘子说了几句突厥语就要离开。
何季辅脸色微微一沉,难怪魏寻山那瘸子竟怀疑到自己头上,那日他从李梵镜的房中出来时,撞见过这名胡姬,说不定她已将此事告诉了魏寻山。
也难怪午膳过后,那瘸子突然说要下棋,杵着竹杖来到自己房中,每过片刻就借口活动残肢,站起来在房中来回走动,四下打量。好在自己房中只有些安神散乱的草药装在竹篓中,否则真就说不清。
但她不会官话,而魏寻山也不懂突厥语,他们要如何才能沟通?何季辅知道不该心存侥幸,早应想法子封了这胡姬的嘴!
“你务必仔细,那东西李梵镜恐怕会想法子将东西藏了个紧,不到扬州见到倭人是不会拿出来的。只可惜金吾卫被他们收买得严严实实,此事并无证据大理寺也不能插手,我只能私下先行查证,她现在对我有百般防范,你的兄长也均已在大理寺有官职,职务妨碍多有不便,剩你多年闲赋在家,我只能先依赖于你坐实李梵镜身上的这份图纸,才好上呈秉公处理。”
何季辅脸微微一红,阿耶口中闲赋在家四字像几个随意的巴掌落在脸上,当即就说到:“此事我一定不负所托,请阿耶放心。”
李梵镜乃高祖堂兄李神符的曾孙女,属陇西李氏远支,父为五品水司部水部郎中,自己却出家做了名道士。平日里看似仙风道骨,暗地里却帮家中将大唐海鹘战船图纸带出洛阳,分售给东瀛与高句丽人。
裴思谅死的那日傍晚,他趁众人都在轩厅时偷偷摸进李梵镜的房中,将房中的床榻柜子箱子盒子,能找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出门就撞见了胡姬阿兰。
几个时辰后,他拿着帕子找葛妙登未果,又再次在轩厅碰到醉醺醺的李梵镜,将她扶回房时,也趁机在她身上搜罗一番,这回搜出几枚和同开珎的钱币,那是东瀛仿造开元通宝所制。
因此阿耶的确没错,李梵镜的确与常年出没扬州通远坊码头的倭人有过联系。
何季辅能确认,当时李梵镜的床榻上并没有被人绑上什么鱼线。那鱼线,是在他离开之后被人绑上去的。想到此处,他用目光再去追寻那胡姬,想要从她脸色上认定一些线索,甲板上却早已不见人影。
庄上鹰头上的金钗并不能用,放进甲板铁钉的间隙中一撬就弯曲变了形。
“这小小的金钗能有何用?”玉环道:“真能撬开这地上的甲板?”
庄上鹰瞥了她一眼:“若不帮忙,就别说些丧气话。”
玉环拆下头上的桃木钗:“试试这个。”那木钗插入铁钉缝隙中,没用什么力也啪嗒一声就断了:“没用,江月楼用的是杉木建造,坚硬又轻便。”她失望说道。
庄上鹰站起来,环视四周,这杂物房确实没有一件趁手的东西可用,又走去推了推那纹丝不动的木门,当下心中焦躁难安。忽地,玉环突然撕下自己葛布裙边,又道:“我有法子。”
庄上鹰一听来了劲:“你有办法?”
只见玉环将葛布条撕得极细,慢慢塞进铁钉与甲板的缝中,绕着钉帽一圈。
“我懂了!”庄上鹰大喜过望,过去与玉环一同捏住那布条用力向上拔,铁钉微微松动几下,撕拉一声,葛布却先被撕成碎片。
“这衣服穿了太多年,都被浆坏了。”玉环垂头低声道。
“用我的!”庄上鹰解下绑在腰间的麻带:“这是在舱底随便找的一件应急的衣袍,不过看成色还算新。”
两人再依照先前之法,将麻带拆成细麻绳,选了了细的穿了过去,再使劲向后拔,那麻绳果真坚韧,一刻之后铁钉哐当一声,飞出钉孔,在甲板上滚了老远。
“这每条木板有八颗船钉固定,以你我身形,需要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