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兰的罪名的模样,令他心中疑云顿生
若是他害了李梵镜长,那么裴思谅被人引天雷烧死的当日,何季辅也并不和大家一起在甲板上。再往推几日,此人日日都借口晕船躲在房中,莫非他真的有鬼?
想到此处,房中虽然闷热,魏寻山的心却是凉透了大半,他实在猜不出何季辅要对士族动手的原因。但如若真是他,画舫上的人还会有危险!
阿兰在旁怯生生地看着,魏寻山没开口,她也不敢出声,只见到眼前客人面色如同天边云霞那般阴沉不定,一双鹰眼隐约要喷出火来,他有张门神庙里阴森的,泥塑般的脸。
片刻才听到声音:“今日我问你之事,切勿向他人提起,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你也会有危险。”魏寻山继续道:“旁人都不知我会突厥语,其实是因我小时候有名突厥奶娘,此事你也需一并隐瞒。”
阿兰瞪大眼睛,点头应允。
“很好。”魏寻山神色满意:“另外,我家中已有三名小妾,却不曾娶妻,我有意要将你赎回家中为妾,你看可好?”
阿兰又飞快地摇头,且不说自己对眼前的男人并无好感。阿兰的妹妹也在船上,若是被船主卖掉,自己就得和妹妹分开,怕是再难有相见的机会。
魏寻山见阿兰拒绝,神色不悦,闷哼一声:“此事说起来也由不得你,不过也可稍后再议。现在,过来给我侍茶。”
阿兰赶紧上前几步,走到雕花茶案旁,揭开青瓷茶壶的盖子看了看,里面是空的,旁边竹盒中也有一叠茶饼,她忙将炉火点了,重新烤起茶来。
不多一会儿房门被敲开,走进白天那名斯文的书生。魏寻山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官话,将他迎到榻上同坐。
再看那书生照例对她露出温和的笑来,只是这回张嘴时露出一排结实整齐的牙齿,在灯下莹白,阿兰看着那两排牙齿,微笑时也咬得严丝合缝,不由得在心中生出瘆意来。
昏睡了整整一天之后,庄上真醒来时已精疲力尽。还好婢女万瑶刚好在房中,见她双眼睁开,伸手出来在空中乱抓,嘴里喃喃着要水,赶紧倒了水,扶她半坐起来,依在半高的软枕上连灌几杯凉茶,庄上真这才缓过来,哑着嗓子问:“现在何时?”
“回娘子话,现在子时刚过一刻,娘子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真是吓坏奴婢了。”
“可曾有谁来过?”
“今日无人前来探过。”万瑶垂下头去整理病人身上的丝被。庄上真一直昏睡,她整日都在外面偷懒,只是时不时过来瞄上一眼,直到天黑才回房中。
此刻外面传来阵阵炮鸣声,房中人透过窗,青色的硝烟与瑰丽的火光在黑夜里腾空而起。
“是武娘子她们在甲板上放烟火驱秽气。”
“去拿些吃食来。”那姹紫嫣红的光将庄上真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她慢慢从榻上起身,房中茶炉上煨着鱼粥,万瑶盛了一碗给她。庄上真接过来,昏昏沉沉地吃了两口,低头嗅到身上一阵明显的腐臭味,又忍不住腹中酸水上涌。她昨晚回房就倒下不起,连身上裙袍不曾换过,背后早已被汗湿透,胸前与袖口上都有大块的血渍,油滋滋地干涸在沉绿的绸缎上发黑。
天气热得发闷,甚至在夜里,从窗外吹进的江风也夹裹着干燥与温热,打得脸上麻疼。
“打水来,我要沐浴。”
万瑶得令前去打水。
庄上真脱下腌臜的衣袍,丝绸挨着小腿滑落地板,房中孤灯突地灯苗晃动,瞬间暗沉下去。怕是没灯油了,庄上真心里想到,借着窗外烟火光找到了火折子,要去点另一盏灯。
凑近那宫灯的瞬间,她嗅到更浓郁的硝石的气味,是窗外的烟火所致吧,她想着,一边吹亮火折子,噗嗤窜起一簇幽蓝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