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我们今儿在底舱抓到一名女贼。”包三水道,他一张嘴,隋春风就嗅到他嘴中的酒酸臭。

她愣了一愣:“是婢女?”

“若是婢女也不用来惊动你了。”说着,他望望左右,确定四下无人,才将怀中从庄上鹰身上拿到的信笺交出来。

“我们抓到她时,她人不清醒,手上捏着这封信。不过底舱力夫都不识字,小的也不知上面写的什么,船主可再看看。”

隋春风接过信笺来一看,顿时面色大变,只见信笺上寥寥两句:“放上鹰,秋水危。”信中画着一片银锁。

隋家只有两名女儿,大姐隋春风,小妹则就是隋秋水。隋春风认得画中这银锁正是小妹满月时家中拿着银锭找延寿坊中最手巧的金银匠所制,特意选了寓意长寿安康的仙鹤流云纹样,正面雕着一个“水”字,反面则是“长宜子孙”四字。

长命锁乃是贴身之物,外人不应知晓才对。

“这究竟出了何事?!你快将一切细细说来!”隋春风急声道,她那晚所遇惊慌不断,声音也略略拔高了几分。

包三水眼看船主脸色惶恐,又斟酌着把底舱发生的事讲了出来,期间却隐瞒了力夫们要私下将章阿大处决一事,只说了浮舱中的两具尸体说不定就是章阿大的手笔,以及庄上鹰是如何帮他逃脱,最终不见踪迹。

“这么说来,那小娘子至今不曾透露自己的身份?”

“确实,不过她被我们用布塞住了嘴,就算想说也没来得及。”

“你做得很好。”隋春风点点头。

包三水一听大喜:“船主不怪我?”

若是三日之前,底舱力夫绑去了船上贵客,隋春风恐会吓得魂不附体,双手将人奉上再磕头谢罪。不过在此遭受欺辱过后,她却有了别的想法。

郡王府的人将她捉住挂在船外,早已拿定主意要取她性命,此时交出庄上鹰来对江月楼又有何益?现在又有人以小妹作要挟,无论真假与否,都不如先将此人留下,不定此后会有帮助。

想到此处,她又隔着窗细细叮嘱了包三水一番,要他定要为此事保密。

几乎也就在玉环向隋春风求救过后的片刻,江月楼中一名叫阿兰的胡姬被人叫去甲板上献舞。甲板上坐着两名客人,一位身材伟岸的瘸子,另一名是斯文儒雅书生。

阿兰不懂唐人的官话,自然也不知他们在叽里咕噜地商议什么,不过她却一眼认得那名书生,她曾在画舫上撞见过他好几回,有回面色苍白似乎晕了船,后来呢?

有男客在床榻被烧死那日,他傍晚时从房中走出来,撞见她就冲着她笑,嘴里说着什么很温柔的话,最后发现她只会傻笑,也就作罢。

真是可惜,阿兰用突厥语对一旁的同乡桑娜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有情人的话,我倒挺是喜欢这位书生。”

“你为何知道他有情人?”桑娜疑道。

“画坊的客房依左右分了男女。就在一位男客被烧死那日傍晚,他鬼鬼祟祟地从左侧女客的厢房出来。”

日头已升到最高,在碧蓝的天空烧成一块金红的火炭,就连江面也染上了这层金红,远处江面飘着几艘看得见影子的漕船。

五名俊俏的乐师换一袭月白绸袍,端坐船头,琴鼓齐鸣,飞快的鼓点缠绵着春风飘向远处。阿兰赤足在鼓声下快乐地旋转起来,她越转越快,像只停不下来的风轮,眼前一切江水,飞鸟,回廊下精巧的木雕围栏,水绿的纱帐,还有那软塌上的人儿都跟着世界飞旋起来。

阿兰没留意的是,这光滑的甲板不同于铺设地毯的轩厅,转了片刻,不慎打滑,一个踉跄就跌到客人怀中,魏寻山顺势捏住她的腰,兴致勃勃地哈哈大笑:“我府上虽有美妾三名,却还不曾纳过胡人女子。”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