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黑洞洞的门洞叫了几声,门后才露出张稚嫩女子的脸来。
“贵人,这可是你们要找的?”包三水咧开嘴,将一双圆眼眯成条细缝盯着三人。
庄上真失望地转过身,朝舷梯走去。朦胧之间,她披在身上绸缎在晦暗的长廊里,如同动物皮毛在夜里微微闪光。何季辅紧随在她身后,低声安慰着什么。
剩魏寻山,杵着竹杖独自靠近门边,将那小娘子细细打量一番,警惕道:“这是谁?”
“回贵人话,这是画舫洗衣婢,前天半夜偷偷下来盗贵人箱中的金银被抓了个正着。”
“这底舱可还有发现其他小娘子?”
“除了这小贼,底舱这种地方平时连母蚊蠓都难见一只。”
魏寻山听他言辞粗鄙龌龊,不由得心生厌恶,随即也拂袖离去绝不想在这种腌臜之地多停留片刻。
直到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底舱尽头,包三水弯下的腰才微微直了起来。他推开门,对着门口的婢女咧嘴一笑:“我的小玉环儿,真是难为你顶替了这盗贼的罪名。”说罢将自己整个人贴了上去。
那名叫玉环的婢女冷哼一声,急忙推开他肥软的身体:“你我还未成婚。”
“你阿耶已收了我两百文聘金,我们早晚也是要做夫妻的。”包三水不甘心被她推开,又拉起玉环的手来用力揉捏一番。
“还好那丁大自知说错了话,赶快一步来通风报信,我又凑巧帮庖房送些吃食下来,现在我得趁夜色回去了。”玉环急忙退后几步,抽回手去道。
“可你刚才被他们瞧见了脸。”
“我平时就在浣衣房中,不会被人瞧见。”玉环道:“况且这些人的眼睛里是看不见我们这种下人的,保不准此刻他们连你我的模样都忘了。而且他们走的船头,我们走船尾的梯子,无论如何也碰不上。”包三水听了这话,又将她逼到墙角纠缠一番,才念念不舍地放玉环离开。
玉环独自走向舷梯,没走出几步被一旁暗影中伸出的手拉进了房中,还不待她轻呼出声,一张手就捂住了嘴:“是我。”
玉环转头一看,房中只张五一人笑嘻嘻地看着她。“还以为你此刻在与人耍骰子。”“你来了,我就没耍了。”张五道,凑上来拉起玉环的手,柔声道:“我的心肝,我可不敢赌,身上几个铜板可是要带你走的保命钱。”
玉环一听,低头笑了:“等到了扬州,你当真会带我走?”
“若骗你我天打雷劈。我打算先带你寻处僻静之地安顿下来,待我们成婚之后,再和你回去见你阿耶与阿娘。”
“也好,我实在受不了包三水那厮,他总是吹嘘自己有名大富大贵的亲戚在外头等着帮衬他,给我阿耶的聘金却连旁人一半都没有,我阿耶竟说我与他自小定需信守诺言,可那是他们之间的诺言,却不是我的。”
“放心,你只需再多忍他几日。”张五连忙安抚道,两人在房中又耳鬓厮磨了一番,直到子夜才让玉环悄然离去。
第二日大早,天才微微露晴,崔知越攀上三层凉亭,见魏寻山已在此喝茶,他照例一袭茶色儒袍,半依软榻,将翠绿竹竿随意丢旁,伸出一条残肢去让身边小厮慢慢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