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真有鬼魂回来报仇了。”崔知越颤声道,她生得比别人更矮小细瘦,一对刀锋般的肩骨在半透的藕色披子下止不住地发抖。

“游魂野鬼兴风作浪?它若敢来,我李梵镜就敢收。”鹤脸道姑怒道。

“游魂野鬼到是不怕,怕只怕亡者近亲心有不甘”

“怕有何用?”魏寻山沉声道,一双鹰眼死死盯住那张画:“我们十余人个个出身不凡,难道真会害怕一介平民?当真是笑话,若是谁想为人鸣冤尽管来就是,我倒要看看那人是否真有本事将我们的命都收了去。”

众人听了魏寻山此言,皆默然不语,舫外狂风穿过通道席卷内廊,头顶丝绸宫灯歪歪斜斜地将众人的影子糊成一团黑影投在楠木直棱窗上,那宫灯的铁钩悬于红木梁,吱吱呀呀不住摇晃。率先听到声音的是何季辅,他口中喊着小心,撞开了身边的葛妙登,让一只荷花游鱼宫灯骤然地砸到他的肩上。

“何郎!”葛妙登转身惊道:“被灯砸一下对我来说有何要紧?你为何如此”

“我只是自然反应要将你推开。”何季辅前日肩膀才被人撞过,今儿又被砸得面色发青,扶肩咬牙道:“换做其他人,我也会如此行事,更何况你是我未过门的嫂嫂,我理当护你周全。”

葛妙登听了这话,满脸涨得通红:“我先去找船医来为你瞧瞧。”说罢转身带着婢女匆匆离去。

“奇了怪,连日暴风雨,廊下宫灯也不曾摔落过一只,今儿有一阵风就刮下来了。”魏寻山仰头查看,口中疑道:“莫不是被人动过手脚?”

“不管有没有,大伙儿小心提防就是。”

“要我看从今日起大家就不要分散行事,画舫上吃喝行事都最好结伴。”

“那睡觉要如何?难不成和下人那般挤到一处去?”

话说到此处,也无人想追究裴思谅的死因,个个心中都惊恐万分,只想着要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武景昭犹疑片刻,才道:“既是与那林梅阳有关,凶手自然不会是我们各府带上船来的。不如将那船主叫来,把这船上下人的来历出处交代清楚,也胜过乱猜。”

“这法子可行,不过船主今儿一早被县主府上的段小娘子扣下了,说是有话要问。”李梵镜在旁说道:“现在人还关在庖房旁的隔间中,由郡王府的人看守。”

“那简单,我去找她要人就是。”武景昭道:“不过他们扣住船主作甚?这码头被淹不能靠岸汴州也不能怪罪于船主呀。”

底舱,章阿大从怀中掏出一把锁匙来,打开某处被锁的仓门,道:“这里面都是包下江月楼的贵人提前送来的箱子,这些粗鄙鲁夫吞下整只熊胆也不敢进来搜。”

“那你为何有锁匙?”

“我干姐姐是江月楼管家,她前几日交代我办事时曾给过一把钥匙,后来我想还回去找不着她人在哪。”章阿大推开门,狭小仓库内挤着十几个沙金色的驼皮楠木箱,每个箱子都大得足以藏下一人:“我们可先藏在角落箱子中,等到天黑画舫也差不多到了窄湾,到时我们再出来。这房间,有浆孔,可用来观察天色。”

“这李玉不知有没有带些什么填腹的肉干。”庄上鹰道,她两姐妹自小与李玉一同长大,庄上真生性沉稳,喜静。庄上鹰更多是与年长她一截的李玉玩耍,这两人时常结伴在神都郡王的私山上乱窜,野兔那般你追我赶,滚得浑身泥泞,让一众婢女婆子连滚带爬地在身后追,她们之间私下直呼名讳更是常事,此刻她也不曾察觉有何不妥。

“你怎敢直呼县主名讳?!”章阿大低声吼道:“小小婢女,如此大胆,真是不要命啦?”讲到此处他眼神突地一变,做恍然大悟状:“所以她就是你主子?她对你不好因此你才想要逃走,还怀恨在心这样说话?难怪我初见你身上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