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令他汗毛竖立。他考虑过要不要告诉警察。

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或许人家只是凑巧经过,他也没看到脸,万一搞错了呢?而且,警察应该有调查的方向,他瞎说的话,会不会反而误导了办案?最重要的是,如果说出来,他会不会遭到报复?那人是知道他来过的……

他想了很多,最终,什么也没说。

宋臣盯着他的脸,心中有气在翻涌:“你为什么不说?如果你告诉警察,或许我爸爸就不会被抓!”

“我不想被牵扯进去!这事你要查,我拦不住,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还有老婆孩子。”

宋臣的眼泪几乎在眼眶里打转,胸口几次起伏,最终还是闭眼把泪压了下去:“那个人,什么样的?”

“穿一身黑衣,运动鞋,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出头,身高 1 米 7 左右,有点瘦,好像比你还要瘦一点。”

后来宋臣想过很多次,如果当时丁全跟警察说了这件事,是不是真的会改变什么?

一次次的推演后,他却悲观地认识到或许还是会和现在一样。

毕竟当时所有人都已经认定,宋正德就是凶手。而且丁全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宋臣家常来往的亲戚朋友他都认识,那个陌生男人,显然不是他家的熟人。

宋臣在记忆中也找不到符合丁全描述的那个年轻男子。这明显不符合警方关于“是熟人作案”的这一推断。所以,即便当时丁全提出来,或许他们也只会当成个烟雾弹,挥挥手,拨开了。

但宋臣并不认为这是烟雾弹,只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线索几乎都断了,该怎么追寻那人的下落?

滴管中的溶液溅落在手指,灼痛令他恍然回神,不知不觉竟思考得走了神,连实验的溶液滴落都没注意。

老师知道他家境一般,家里只有他和外婆相依为命,上大学后经常做兼职赚钱给外婆减轻负担,于是便给他在甸州市介绍了份寒假兼职,在一个实验室做检验助理。

宋臣将手上的溶液擦掉,手指上皮肤已微微泛红。一旁的指导员见他状态不太对,关心道:“看你最近精神有点恍惚,是不是工作量太大了?这个实验是有点难度的,但也不用太紧张。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习,都要及时放松,注意排解,别心理负担太重。”

宋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指导员看了他一会儿,无奈地叹口气。这孩子能力是挺好,就是性格太沉闷,不爱说话,好像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什么兴趣。而且有时候还会和瓶瓶罐罐说话,搞得她都有点怕他精神负担太重,压垮掉。

她又嘱咐两句什么多去跑跑步,打打球,宣泄排解一下,见他态度始终淡淡,只得摇了摇头,让他早点回去。

回家的路上路过新环公园,太阳已经落下天际线,残留的墨彩将公园中心的湖水染成暖色,公园里三三两两的人在绕湖跑步。

耳朵被一连串的吵闹声吸引,宋臣抬起头,目光追过去。

公园门口的花坛上,印着一个足迹,顶上的树叶还在摇晃。

花坛暴躁大吼:“那家伙眼瘸了?当我是弹簧垫?踩我跳什么?人行道就在边上!”

摇晃的树叶控诉:“真是够了!三天被拍十次!路过的狗都要跳起来够我是吗?!”

树顶上的叶子笑得光合作用都暂停了:“谁让你长在最下面,老弱病残叶。”

花坛边被踩断的蟹爪兰在发表临终遗言:“这货脚臭超标 2 倍!啊……还带走了我的 3542 粒花粉!我的孩子……”

宋臣默默收回目光。看来刚才有人踩着花坛助力,跳起来去拍打了头顶上的树叶,这才引发了众怒。余光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