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复接过小猴子,目光注视着江面,双手插着兜,没有看她:“那就陪我在江边走一走吧。”

他扭过头问昭然:“可以吗?”

林昭然笑盈盈说:“可以!愿意陪谢医生消消食,荣幸之至!”

爸妈叫她过无数次下楼散散步,林昭然半点不肯动。但她现在实在不愿回家,于是利索地起身,放下帽子,将手缩进羽绒服的口袋里。

天气寒冷,鹭江江道上的人却并不少。

有戴着耳机夜跑的人,也有老爷爷老奶奶们忙着退步走,还有许多情侣在散步。大概是情侣吧。

林昭然想,她和谢观复此时出现在这里散步,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是不是也是如此。

“你一直是幼儿园老师吗?”

谢观复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我从毕业开始就在做这个了。”

“所以第一次见到你在儿科门口,也是探望学生吗?你看起来很担心。”

谢观复为了配合她的步调,一直落后她半步,林昭然扭过头说:“不是的。是我姐姐的小孩。他那时候反复发烧,肺炎住院。我看姐姐憔悴,就偶尔会去帮帮忙。”

“亲姐姐吗?”

“嗯。”转过头,林昭然对上谢观复的眼睛,尴尬地匆匆挪开,假意松快地问:“那你呢,主要是做玩偶修复,还是经营望园的生意。”

匆匆一瞥,昭然依稀记得望园一楼有绣坊,放置了许多绣架。

果然谢观复答道,望园会培训一批自己的绣娘,绣坊也会在假期开放给有兴趣的朋友们做一些基础的针法学习。二楼则是一些苏绣相关的衣物摆件,算是设计师作品。

他认真道:“但这些只能算作是爱好的延伸。我主要还是做绣品。”

林昭然大吃一惊:“你指的做绣品,就是绣庄那些店铺里裱着一幅幅的……作品?”

“是,”他笑了笑,“为什么这么惊讶?”

“我一直误以为苏绣都是女性传承人……以为没有男生会愿意做这个。”

林昭然说完便觉得自己失礼。非物质文化遗产现在大多处境尴尬,对谢观复而言,大概率是迫于家族压力的“不得不”的谋生手段。

没料到,谢观复非常斩钉截铁地回答她:“我很愿意,也很喜欢。”

“你是真的喜欢?”

“是啊。”谢观复跟随林昭然停住了步子,他们一起靠在江边的围栏上,对岸的高楼上在播放一些无聊的光影特效和品牌广告。

“我外婆那一脉是苏绣的传承人。但不仅是传承使然,我愿意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本身很美。仅仅是很美,那也足够了。”

美不一定百分百会产生重大的利益,但并不代表它不够重要。

林昭然心中触动,偏过身又问:“那玩偶修复呢,你怎么会想到做这个?”

谢观复看着江面七彩灯光的倒影,陷入回忆。

两年前。

谢观复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有一个女孩发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破破的小娃娃。手掌大小,掉了麻绳头发,身上的碎花裙子也发黑了。

她在询问能不能再买到类似的小娃娃。

谢观复在评论中看到,原来她父母离婚,刚判决的那几天,女孩被爸爸赌气带到奶奶家藏起来,不让见妈妈。其实爸爸只是在那个关头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并没有打算一直不让孩子见妈妈。

但是妈妈发疯了般找她,最后在路上出了车祸。从此母女就真的没有能够再见面。

女孩那时候已经开始懂事了,当时她还记得爸爸去卫生间的时候,把手机落在客厅,电话响起来,她问爸爸,爸爸要她别接。

后来她想到那个可能是最后一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