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你为什么会来?”周子琛反问。
她不愿意再多深入一点了,反正她也没有在周子琛那儿得到点什么真心实意的信息,算不上礼尚往来。草木皆兵,陈菲害怕她有哪一句话不小心泄露了自己还在纠结的心。她跟他不一样,她无法保证自己在他面前滴水不漏。
于是,陈菲和往常、五年前一样,用对方熟悉的方式打哈哈:“来这里还能干嘛呢?”
其实真说起来也不怪周子琛。他本就不是多嘴的人,牵扯到第三方的事情,他总是不愿意多说的。当然,话不说明了就会让人产生各种各样的解读,不过这一切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爱想想,跟他也没关系。
周子琛不说话了,他觉得没意思。他多敏锐的一个人,听得懂对方的言下之意。
她能感知他的情绪,正如他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陈菲知道他最讨厌如此的小聪明。在她靠着这样的小心思装疯卖傻时,对方总会皱眉,一板一眼地希望她真诚。
可陈菲的诚挚都藏在了日积月累的情话里,他总以为是试探,从未当真。
氛围还是不可避免地冷了下去,没人再有心挑起话题。
周子琛听见身旁的人小小地打了个嗝,说:“我要回房睡觉了。”
他颔首,看着对方将垃圾收拾好带走。
身体其实早已疲惫到不愿再动弹,陈菲却始终无法入睡。她屏吸,透过薄薄的亚麻窗帘向外看,好似已经没有了人影。她再听,火机开关的声响消失,只剩下风声,温和地,柔软的。
陈菲掏出烟。烟瘾很早就犯了,只是总忍着。靠近周子琛的时候,她的身体有一股难以忽视的烦躁,这当然不是没由来的,她清晰无比地知道这个由头。
她需要一点尼古丁,过肺,让那点气味抚平她身体的汹涌。否则她今晚无法入睡。
红酒味的爆珠,陈菲最爱的一款味道。
烟夹在手上,甚至有种果子味的清香。陈菲吞吐着烟雾,眼神放空。她第一次抽这款烟,是在港读书时,某日和学姐去喝酒,学姐让她尝尝新口味。
她总是一成不变抽同一种烟,喝来来去去的几款酒。爱喜的薄荷,简单的马提尼。
后来,读文献、写论文、写稿、工作时,不能喝太多太醉,便抽烟,保持一点清醒。她有时会幻想自己是身在巴黎的才华女作家,有一间自己的阁楼,清醒时穿着真丝吊带在窗前写作,疲惫时衣衫半露在桌前与爱人相互慰藉。
但她什么也不是。
今晚的烟越抽越渴,喉咙发痒,陈菲忍不住咳了一声。
这一切仍然如此猝不及防。
第三次了。这是第三次今天她毫无防备地看到周子琛。
陈菲有时也不能理解,为何自己和对方的交集大多数都不能说是平稳。像露营时坐在草地上被蚂蚁咬了一口,关门时不小心夹到手,又或者是缝缝补补时扎到针,意外都快成为平常。
他没回房,就在阳台的休闲椅上靠着小憩。
这人有很好的生活品味,陈菲很早就发现了。和她这种喜欢拿穿旧了的 T 恤当睡衣的人不同,他有许多成套的丝质睡衣,一回家就要脱掉外衣换好居家服,要一板一眼的扣号所有的扣子,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处理工作。
陈菲当初最爱挑逗正经时刻的他。人有不自知的破坏欲,越端庄,离红尘滚滚赤裸的欲越远,越清高,她越忍不住想毁灭。想打上属于她的记号。像她抽的烟丝,烧起湿气,渗透五内,她飘飘。
狐狸精爱书生,女妖夺道士,她呢,她是最无聊的俗人,爱喉结滚动时,喘着粗气用大手扣住她,令她无法动弹的周子琛。
曾经的周子琛。
陈菲眯眼看他,说不清是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