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标唇边笑意浅浅。
「这孩子莽撞,十五岁那年还偷偷去青楼,被臣二叔发现打了五十大板,险些死了。不想现在竟有这等造化,能有幸识得陛下。」
我呼吸一顿,惊恐看向他。
「大哥」
「什么意思,」龙植打断我话音,平淡的面具像被人撕开,他眸光变幻,又骤然收敛,「告诉朕,什么叫祁愿险些死了?」
「当年不是说风寒吗?」
「陛下不知道吗?」祁标佯装讶异,看着我紧抿固执的嘴,语声毫无波澜,「臣二叔一向刻薄,当年见祁愿做了有伤风化的事,将祁愿打了五十大板,又罚他跪在祠堂外,那天暴雨遍地血水就罢了,腰腹伤了半年,再不能去学堂,这大概是缘由吧。」
大哥一向看重家族荣誉,他比我年长十岁,看待龙植大概也像对待顽劣的孩子般。
我已无法回想起那天的痛苦,看着龙植略显错愕的神情也只觉得索然无味。
崇华殿里的藏书或多或少都被龙植读过,那日里偶然翻到一本《求生记》,上面详述了人要溺水时,可以用的办法,为首便是渡气。
上面批注的字体是他的。
可那又怎样?
他还是恩将仇报
等祁标离开,龙植顿了顿,掀唇道:
「那日……不是说睡了吗?」
少时,他靠近我,略显粗糙的指腹落在我脖颈伤痕处,声音很轻:「原来是这个睡。」
对,是上吊时留下的痕迹。
营帐里空寂无声,谁也没有说话。
这时郑通话音传来:
「陛下,范洲御史求见。」
我自觉要离开,龙植想了很久只问我:
「可想要什么补偿?」
说出计划无异于自寻死路,龙植天生的劣根,他只是要给我补偿,并不打算道歉。
身影顿住,我开口道:
「让祁愿参兵,不做个废物。」
战事连连获胜,听起来玉国胜算不大,但若是死在战场,算我的命吧。
「在军营里未必有在朕身边好。」
我想都没想,摇头:「也未必。」
沉默了好一会,男人唇线微抿道:
「好,那朕便如你所愿。」
7
我被安插在祁标阵营,混在五十人同住的营帐里,这里人人训练有素,唯我不同。
每次行进时我都是被落下的。
祁标偶尔关照我:
「陛下便是这样弥补过错的吗?」
像是怕我听不懂,又补充一句:
「把你扔到军营里。」
「不,这是我要求的。」
大哥听后愣了几瞬,拍拍我肩膀。
「跟紧了。」
一日又一日,整整半个月,军队驻扎到玉国边境,我形容脏乱,勉强露出张脸干净些。
祁标讲西部大军将要与我们会合了。
我想起那日沐浴时听到的,多嘴道:
「近些日子还有什么大人要来吗?」
「你怎么会问这个?」
那日被咬的嘴唇隐隐作痛。
「想问而已。」
黑暗里祁标的脸在篝火旁若隐若现,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情绪莫测,旋即出神道:
「不知晓了。」
不远处有人载歌载舞迎来轰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