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

“不知道,先前我们在废品站碰上过几回,后头也是听他跟旁人聊天说起来这些案子,当时他不是跟我说的,是跟另一个老头,让我听见了。”

“他叫什么?”

老人摇头,吸溜着鼻涕,“我不认识他。”

老金和孟朝对视,老人看见他俩失望的表情又赶紧补充。

“不过我知道他姓什么,我听见别人喊过他”

他苦苦回忆,又猛地扬起头来。

“好像是,姓林。”

林稚野重返幸福楼的时候,太阳熄灭,最后一缕橙红色的辉光也自老楼残缺的玻璃上滑落。天地颤动着,沉入墨黑。

她来找她丢失的纽扣。

也许是跟马老七争执的时候掉落的。她不确定是不是落在了这里,只是听李仁青说现场留有血字的时候倍感慌张,生怕自己也留下什么痕迹。

一路上疑神疑鬼,总感觉有人尾随。马叔突然的出现与死亡让她陷入对失序的惶恐,曾经日日夜夜渴望接近一个真相,如今谜底近在眼前,她却不敢伸手掀开蒙着的那层纱。

要继续吗?她怕自己背负不起结局。

稚野刹住脚,疑惑地望向眼前的看客们。

本应空荡无人的拆迁区却聚集着十来个闲汉,一个个抱着膀,叼住烟,探头探脑地张望。她小心地穿梭,挤上前,发现那日她与马叔说话的地方,如今却拉着警戒线。

警察已经发现了吗?

远远的,隐约听见三两个警察在聊天,当中最年轻的那个转过头来,朝她这边望。脸熟,好像上回在仁青饭店里见过。他似乎也认出了她,迟疑着,慢悠悠往这边走。

来不及多想,稚野快速退回去。

还好提着给林雅安的饭菜,如果他真的追上来问起,她也可以装作只是路过。

转身朝医院的方向走去,心跳的厉害,不时回头张望。夜风起,树影摇动,如同恶意张扬。

街边轿车驶过,前灯一照,她发现身后有个男人跟着,隔了六七步的距离。

他从什么时候在的?

好像上个路口就跟来了,是一路尾随吗?

稚野刻意放缓脚步,男人越来越近。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样貌。她肌肉僵紧,心跳如鼓,忽的,男人自左边擦身,越过她,继续向前去了。

稚野松一口气,几乎虚脱。

迎面又一道影子扑过来,吓一跳,定定神,才发现是自己在街边橱窗上的倒影。

这一刻她明白什么是做贼心虚。

还好,再过一条胡同就是医院,那里灯火通明。

她提着饭盒和手包疾走,将要穿过胡同的时候,有人从后面大力一拽,手里的东西被抢走,她下意识去追。

男人逃,拐进小巷,她一路跟着,前后脚跑进死胡同。

街灯昏黄,只模糊勾勒出瘦削的背影,带着顶毛线帽,盖住蓬乱油腻的发。他面向高墙,肩膀抖动,呼吸急促,知道自己无路可退。

冷不丁的,他停住了。

他不抖了,回过身来,反朝她逼近。

稚野退,发现自己竟跟着跑进了穷巷,惶急,却强稳住声音。

“饭盒我不要了,你饿就拿去吃。”

她别过头去,刻意不看他的脸。

“如果你需要,钱包里的钱也可以拿走,我不报警。身份证留下,你拿着没用。”

她一面说一面往后撤,穷寇莫追的道理她懂,不想激怒一无所有的流浪汉。

男人在对面掏着她的包,窸窸窣窣,她等待着。

“你叫……林稚野?”

下意识抬头,披散的头发下,一双狂乱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