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今后遇到受苦的女人,不要嘲笑,不要傲慢,人家不一定没你聪明。她们只是没那么幸运,没生在一个能全力托举她们的家庭。”

此时此刻,林雅安的话在稚野耳边回响。她蹲在阿阮面前,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

“你总在说别人优点,你都不夸自己的。那我来说,你漂亮,温柔,机灵,人也善良,好相处”

阿阮愣住,发现摘去口罩,对面女孩有张英气的脸。

她的眼睛是明亮的琥珀色。

泪再憋不住,沿着下颌滚落,炙热。阿阮情不自禁去攥稚野的手。

“可是,可是我很笨,我读书很差”

“天赋有很多种,读书只是一条,其他方面你做得比我好得多。”

阿阮不说话,含泪瞪圆了眼,眼巴巴的,等着稚野继续夸。

“比如,比如你很敏感,能很快捕捉别人情绪的变化。而且会说话,还特别会照顾人,尤其擅长带小孩。你不要小瞧这门手艺,金牌月嫂靠这些能赚出好多套房子呢。”

一字一句敲进她心里,阿阮止不住地雀跃,守得云开见月明,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不堪。

她看着她,心生亲近。这个今晚才认识的女孩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急速上升,远超仁青。

李仁青是根木头,只会刷碗和打架。

“你知道那个关于马戏团里大象的故事吗?”

阿阮回过神来,摇头。

“小象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卖到马戏团了,人们用一根细细小小的铁链拴住它的脚,小象一次次挣扎,可怎么也扯不断。慢慢的,它长大了,以它现在的力气,一抬脚就能挣脱。可大象再没试过,因为它默认了铁链坚不可摧,于是就被一根纤细的链子困了一辈子。”

稚野突然回握她的手,温和,坚定。

“小时候我们没得选,现在我们长大了,有脑子,有力气,有手段。过去是根软弱的小铁丝,不要输给它。”

阿阮流泪,嘴翕动,她说不出口的是,我现在才想起回头,来得及吗?

稚野轻抬起阿阮被纱布层层包裹的手。

“你看,眼下很吓人,好像永远就这样了。可是慢慢的,这里会结痂,会愈合,会长出新的血肉。直到某一天,疤也会剥落,看不出曾受过伤。会好的,人体比我们想象得更有韧性,更强大,你会重新生出完整光洁的皮肤,会漂漂亮亮的。”

她笑望向她,眼睛里有光,不熄的太阳。

“我保证,会好的。”

忽然冲动,阿阮扑过去抱住她,窝在她怀里委屈地哭。过往她从未有过跟妈妈,姐姐,甚至同性朋友亲昵的经历,此刻她感受着陌生的女性体温,那是与男人不同的温暖。

稚野错愕过后回过神来,轻轻环住她的背,摩挲。

“别怕,现在你也有伴了。”视线落在两个孩子身上,“不用再一个人苦撑了。”

阿阮停下来,看着稚野,轻轻的。

“我跟他,没什么的。”

她观察着,稚野表情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她的手松下来,指尖逐渐有了温度。

“不用跟我讲,”嘴上还是硬,“我跟他,也没什么的。”

“我都没说‘他’是谁呢,怎么,你心里已经有名字了?”

阿阮看稚野皱起鼻子,像是要笑,又像是要生气。

“孩子不是他的。头一个是前男友的,后一个”

阿阮看向熟睡的婴孩。后一个是她的赌注,押一个逆风翻盘的人生。

“在见到你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喜欢大吉呢。哦,就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另一个男孩。这些年没见他搞过对象,身边一个女的都没有,一天天跟头牛似的,闷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