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尽管年幼,却也隐隐察觉“贫”“寒”二字永远是缀连在一起。

富裕的人家总能寻到取暖的办法,而穷苦的,只能跟老天生靠。吃不饱,穿不暖,天黑后灯也不舍得多点,除了睡觉再没别的消遣。遥遥寒冬,日日都是煎熬。

他尤其怨恨这个冬天。

地荒了,树上的叶落了,奶奶耳垂上的金耳环也跟着没了。

那是奶奶的嫁妆,带了几十年,仁青原以为会跟着奶奶入土。

今年,他的衣裳也坏得快。顿顿玉米饼子,可个头还是自顾自地窜起来。他恨自己不懂事,都这么个节骨眼上了,怎么还不知死活地长身体。

脚也变大,袜子不是漏了后跟,就是前头被大脚趾顶破。买不起新鞋,就把旧单鞋的后跟锤软,趿拉着穿。冷就多套两双袜子,鞋底塞上几层苞米皮子。

雪落下来的时候,奶奶带着他,开始了漫长的乞食。

老人牵着他的手,一家家地去敲门作揖,讨点米,讨点饭,讨点陈年的麦种。

仁青看着奶奶皱巴巴的脸上堆出笑来,她说行行好,可怜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