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随稚野去国外。每每有人问起这个,他总是沉默。

然而对小山他没什么可瞒的,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刚张嘴,门外跑过群乱哄哄的小孩,地蛋嗖的一下窜出去,一路狂吠,追着跑远。

他的嘟哝被狗叫声压下去。

“呃?”何川没听清。

“英语,”仁青挠头,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英语,没考过。”

李仁青是零基础,偏偏稚野学业顺利,出国进修又走得急。为办签证,他只能报了个速成班,没日没夜地照着模版,捶着墙生背,经常背着背着,就背串了行。

“结果那老外也没按照我背的顺序问啊,坐对面叽里咕噜说一堆,我听不懂,寻思咱也别跟人犟了,所以他说什么我都说 yes。”

然后,他因为移民倾向严重被拒签。

无房,无存款,无工作,再加上在国内没有任何亲人,仁青连续申请,连续被拒,后头他也不申请了,就怕自己刚出去,稚野都回来了。

何川默默听着,偷眼打量他身上留下的刀疤。乍一看,确实不怎么像好人。

“那个,你先吃着。”

仁青忽然起身,自个儿跑去厨房。半掩着门,神神秘秘的,不知在里头捣鼓什么。

何川好奇,跟着走进去,看见他正从橱柜里摸出只透明的小密封袋,摇动着里头的粉末。

何川突然想起来了,那次在饭店吃饺子时,李仁青也是偷偷向经理索要过一包东西,当时也是这般的神神秘秘。

他到底还是沾了不该沾的。

何川火大,冲上去,一把摁住了仁青,将他胳膊死命朝后头扭。

白色粉末撒了一地。

“干嘛?!”仁青脸色涨红。

“你干什么!”何川下了狠劲,“李仁青,什么时候开始的?”

“宋叔干活的时候,我看他们都”

“沾上这个,你这辈子完了!”

“完了?!怎么会”

“再装!”

何川捡起地上的密封袋,捏着残存的半袋粉末,杵到他眼前。

“这是什么?告诉我,这是什么!”

仁青看看粉末,又看看看何川,神色茫然。

“小苏打。”

何川面容扭曲,冷哼一声,“呵,你也知道这是……呃?”

他手忙脚乱地将粉末倒出来,凑在鼻下闻嗅。

“真是小苏打?”

“不然呢?我想刷个杯子给你冲茶。”

李仁青将剩下的抢过来,均匀抹在杯子底部,咯吱咯吱地搓。

“我看那些阿姨都用这个,茶垢咖啡渍什么的,一刷就掉。”

“啊,这,”何川窘住,下不来台,反过来倒打一耙,“好好的小苏打,你为什么用小包,这样包着”

“因为一大包用不上啊,我一年刷不了几回杯子。每次要用就问人借,他们倒一点给我就行,”仁青委屈巴巴地活动着胳膊,“你以为呢?”

“我,我,”何川气急败坏地将杯子夺过来,“我来刷吧。”

他胡乱冲洗着,后背扛着李仁青投来的视线,于是不好意思地找补。

“你别忙叨了,家里还有什么活,跟我说,我一块儿给干了。”

“李仁青,你好歹做个人吧?这么大片地,真打算让我一个人干啊?!”

李仁青蹦进麦田,站在了何川旁边。

时值小满,丰收在即,放眼望去,一整片的浮绿泛金。

“咱俩分工,你割草,我追肥。”

“我连轴转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今天放假,还被你抓来干活,”何川嘴上抱怨,手上动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