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激起更震惊的怀疑。十二年前的旧案,如果他是被林广良追杀的,那林广良死了以后,他为什么还要背井离乡地逃走?

除非

“到了。”

稚野不明白。

司机朝她努努嘴,“不是去老庙村吗?到了,就这站下。”

公交车停在几村交界的大道上,想进老庙村,要徒步拐进分岔的小路。

太阳升起来,天光晴好,难得的瓦蓝。没有风,倒也不冷,走几步微微渗汗。

稚野啃着饼干,路过无尽田野,看大棚的塑料篷布在日头底下闪着白光,熟悉又陌生。乡路尽头,几个小孩骑着自行车路过,到她近前放慢了速度,新奇地打量起这位陌生的访客。

“快点,要迟了。”

领头的女孩催促,率先骑走。

“等我。”男孩坐正身子,也蹬着车子远去。一前一后,如同当年的他们。

到底是条件好了,不用再三人挤一辆车。

稚野笑着目送他们远去,看他们披着阳光,沿着大路向前。

视线尽头,遥遥望见一栋三层的矮楼,兴许是村里新建的学堂。她想象着,铃声一响,孩子们自四面八方涌入。

蓦地,想起小时候,同样是阳光灿烂的午后。

她走到讲桌旁边,“老师,你看错了。”

从午睡中惊醒的数学老师睡眼惺忪,面前的稚野朝她指了指卷子。

“这里,分数算错了。”

王老师抬抬眼镜,果然有道计算题看花了眼。取过笔来,对钩改成叉,又将右上角的“优”划掉,红笔写下一个大大的“良”。

教室里引发小小的轰动,有人说装,有人笑傻,只有稚野知道,她要的是最朴素的公正。在她眼中,人生是道计算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愿马虎。

就像林广良告诉她的,“在错的事情上赚得好处是危险的。这回不改,等同样的问题再出现,下回还是错,但那时可能付出的代价更大,失去的更多。”

课间李仁青呲着大牙靠过来,笑着展开他皱巴巴的卷子。

“这样咱俩分就差不多了。”

小山在一边插嘴,“差大了,你得的是‘中’……”

仁青回击,“我乘法表那页不全,5 以上的部分在你那边”

对了,他俩总是合凑着看一本教材。

追忆过去,稚野忍俊不禁,可笑容又戛然,因为杨小祥的脸冷不丁侵入了脑海。

“别想七想八,我可是你爸。如果我被抓成了杀人犯,那你就是杀人犯的闺女。杀人犯的孩子什么下场你不知道?”

她知道。三教九流之间,李仁青鼻青脸肿的上菜,油污的小饭店,已是他命运能够到的优选。

“你不想想,李家小子过得什么生活,你能吗?”

她能吗?

及着站在坟前,稚野仍思考着这个问题。

面前并着两座矮坟,年久破败,荒草蔓延,长期无人祭祀。她蹲下身清理,拨开杂草,露出墓碑。

一块刻着林广良,另一块,嘲讽一般,刻着林广良之妻。

她久久望着碑上的字,油漆斑驳脱落,残留浅浅的凹痕。

无论是挖出真相的决绝,还是安于现状的逃避,一旦选定,便无路可退。

她握紧铲子,土层冷硬,挖掘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如果,我真的是罪人的孩子呢?

稚野颤抖着停下,事到如今,已没人能再替李家发声,只要她闭嘴不说,就能继续过太平安稳的日子

她顿了顿,用脚踩住铲子上缘,狠力向下跺。

不,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也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