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们早晚会查到,我知道血字没弄干净,你们会沿着这条线一路追下去”
所以,不如我先揽在身上。
一样的真话,如果警察不信她,自然也不会信李仁青。
毕竟他在旁人眼里更有复仇的动机,毕竟他的父亲,“此刻”还是杀人犯。
稚野躲在公交站牌后头,冷得跺脚。一辆消防车呼啸着驶过,朝她家巷子的方向。
心下惶恐,不安目送,恰此时,两盏车灯破雾,她等的公交来了。
迟疑着,最终还是上了车。
掏出预备好的硬币,投进去,叮咚一声响。今天的头一位客人。
困倦的司机打了个长哈欠,无心看她。车厢空荡,灯光昏沉,她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坐稳。
抬头,发现司机正眯着眼,通过中央后视镜好奇地朝这边打量,稚野故作平静地从包里掏出矿泉水,猛灌几口,避开了视线。
水很凉,没任何缓冲地落进肚,只觉得胃也跟着往下坠。
好在司机的目光没多停留,车子很快启动,摇晃着她满腹的冰水与心事,昏暗中前行。
她跟林雅安那边说的是学校有事情,消失一天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做零工的小超市也打好了招呼,有人替她的班。本来干的也是推销酸奶的兼职,并不耽误什么。
稚野将书包抱在膝头,脑袋倚着车厢,选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毕竟时间不短。
她没选火车和长途汽车,一路用现金,怕警察查到身份信息。
好在老庙村离琴岛也不远,她提前做好了规划,一班接一班的公交,顺利的话,中午前就能到。
车靠站,稚野从昏睡中惊醒。上来一个人,她无意扫了一眼,登时睁圆了眼。
是死去的马叔。
马老七穿着黑棉袄,抱着只深蓝色的尼龙绸口袋,慢吞吞地朝她走来。
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他身上扑面的寒气。
稚野直起身子,本能地握紧书包里的手术刀,却在下一秒发觉毫无胜算,自己无法用“死”去威胁一个亡魂。
她用目光向司机求助,可司机视若无睹,木然发动车子。
马老七不再逼近,在她前两排的位置反身坐下。
街灯一照,稚野才看清他下耷的嘴角与浮肿的眼皮,不是马叔还魂,只是另一个陌生的大爷。上了年岁的老人,长得都有几分像。
虽放下心来,可再睡不着。
“你爹杀了你妈。”
她望着老人背影出神,这句话一次次在耳边回荡。
这是马叔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下午,她按着地址找去了幸福楼,想在仁青之前截住马叔,想问个清楚。
他是第一个发现里间尸体的人,稚野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死的女人又到底是谁。如果可以,她还想通过马叔的嘴要个证明,林广良并不像众人推测的那般不堪。
然而,马叔的话抹去了她残存的希望。
“你爹跟病号搞破鞋,杀了你妈。我亲眼见的,你爹冲进去,杀了你妈。”
跟他说得一样。
穷巷里,拾荒的男人也是这般控诉,他说眼睁睁看着林广良砍死他老婆,他上前搏斗,打不过,只能逃,林广良疯了一般一路追着他砍,砍过乡道,砍到麦田
说到这里,他掀起衣角,露出肚皮上凸起的刀疤。
“不可能,我爸不会杀人”
“我才是你爸!”那个头回见面的陌生男人情绪激动,“稚野,我才是你爸,你是我们的大女儿!”
所谓“我们”,是他和黄巧伶。
“姓林的去外地上学的时候,我跟你妈就好上了,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