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罗赟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

那时何偲颖为了找房子跑了一整天,说得上是蓬头垢面一脸疲态,和精致的都市丽人人设差太多,见多了朋友圈的精修图,一下回到现实,确实比较考验眼力。因此认出何偲颖后,罗赟第一反应是她平常发图修得也太狠了。

聊天中,何偲颖才得知罗赟被裁了,拿了 N+1 后打算回家休息一阵子再找工作。何偲颖不由感慨当今就业形势的严峻,连罗赟这种技术人才都敌不过失业,她这专业更是可见一斑了。

至于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罗赟说他父母有一间单位以前发的旧房,前两年重新装修过,一直闲置着,恰好这次他回瓯城,干脆就给他一个人住着了,离何偲颖家不远,所以他们才能碰上。

得知何偲颖想临时找个地方住,罗赟第一反应是,他现在的房子给他一个人住其实有些大了,还有几个空房间,完全可以借何偲颖住一段时间。

不过他有些犹豫,要是同性友人,他想也不想便可以邀请对方住进来,可偏偏何偲颖是个女生,虽然他们以前关系不错,但阔别多年,还没叙叙旧、缅怀一下青春,就住进同一间屋子,总感觉不是很妥当。

不过他还是客气地提出了这个方案。

他以为何偲颖也会存在和他一样的顾虑,会难为情地拒绝,但很快发现自己低估了何偲颖的厚脸皮。人没钱的时候,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何偲颖果断地说好啊,都没留给罗赟一点反悔的机会。

但话说出口了,他也没打算反悔。

不过他表示至多能让何偲颖住三个月,到时间后,何偲颖就得搬走。

可要是他能预见未来会发生什么,他决计不会让何偲颖住进来。

他们坐到餐桌上,今晚的晚餐是何偲颖准备的。

和何偲颖住在一起的半个月,罗赟已经基本摸透她的作息习惯。

何偲颖过得日夜颠倒,他起床的时候何偲颖才刚入睡,头一个星期两个人没碰上几次面,相安无事,直到何偲颖找到工作,她才和罗赟一样过上了东八区时间,但不论上不上班,何偲颖起床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洗脸,也不是摸手机,而是朗诵。

这一周,罗赟每天清早都能听到何偲颖的声音,何偲颖应当不想打扰到他,所以声音很轻,但罗赟睡眠浅,那些声音像蚂蚁似的往他耳朵里钻,他不得不蒙起被子,心里默念就三个月,三个月。

三个月比想象中漫长太多,上周何偲颖念的是“酒是迷信鸠毒,色乃伐性斧刀”,前几天念的是“在拉来耶的宅邸里,长眠的克苏鲁等待着梦境”,今天开始念“如何用蚂蚁头加快伤口愈合”了,跳跃性很大,连带着罗赟的梦境都变得成分复杂。

和何偲颖的朗诵主题一样跳跃的还有她的外表,罗赟终于见识到女人的百变,罗赟的母亲是个一丝不苟的女人,就算居家办公,也会穿戴整齐,头发梳得不带一丝杂毛,不像何偲颖,进卫生间前后完全是两个人,这也侧面说明何偲颖朋友圈那些照片不是修的,她捯饬一下确实就长那样。

“七月的校友会你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罗赟斜她一眼,“你去吗?”

他这话问得挺没必要的,他心里明白何偲颖想去,但何偲颖不敢,她一来没有可以作为谈资的丰富生活,二来没有可供炫耀的体面工作,更重要的是,不知道从谁嘴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柯俊可能会去。

何偲颖含糊道:“我看到时候有没有时间。”

“你是巴菲特,这么忙。”

何偲颖的脚都悬在罗赟脚上了,想到自己人在屋檐下,又硬生生挪了开来。

罗赟感受到了,扒了好几口饭才把嘴角的笑咽下去。

吃完晚餐,罗赟主动收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