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肠太好,受了委屈选择忍气吞声,甚至大多时候她并不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旁人提点,她不以为意,不去计较。

就拿做绒花缠花的事儿来说。

她是个养蚕娘,会用蚕吐出的丝织布,织布多出来的丝线则用来做些绒花与缠花,可谓是物尽其用。

寻常娘子做绒花缠花时,生怕自己的技巧被人偷学了去,所以有人来拜访时,且要停下手中的活儿,还会把做好的或是没做好的东西遮起来,就连用什么工具也不能让外人知晓太多的。

她做的绒花缠花,虽没有苏杭里或是京城里的什么宋家、王家厉害有名,但胜在有新意,别人都在用线做花时,她用线做些稀奇有趣的玩意,比如只是美观好看却不能扇风凉快的花扇,开满花的缠花小刀,能够当步摇的衔花纸鸢……

她做绒花缠花时从不藏着掖着,有人来拜访,手里也不停活儿,问她如何做,她会认真回答,后来技巧被人学了去,新意被人窃了去,也不恼怒生气,有人劝她要遮藏,她只说:“被人窃了新意,再想就是,反正我脑子不灵活,多动动脑筋也好的。”

村里村外的人且说这样一个呆女子可以为妾,却不可以为妻,但吕凭偏是喜欢。

他和姚蝶玉五岁相识,一块儿长大,他以为,真正愚蠢的人会不经意间害人又害己,还叫人气恼厌恶的,在他看来姚蝶玉并不让人讨厌,她不蠢,只是没心眼而已。

被人说多了蠢,姚蝶玉有时偶尔也会难过,吕凭生得一表人才,模样俊美,而自贬说丑,意表他不在乎外边人怎么说,不管如何都会爱她。

而她也说了要与他一双两好过日子的。

……

在这个时候想起吕凭,姚蝶玉面容变得僵硬,羞愧得头皮发麻,晏鹤京察觉到她在出神,力道加了些,却也不能让她回过神来,他一时慌了手脚:“怎么了?”

姚蝶玉垂下发红的眼皮,态度变得冷淡:“我……我累了。”

不安的感觉忽然和潮水似的涌了过来,晏鹤京有点冷,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没有再继续了,把嘴凑在她颈窝里说道:“今日你受了惊吓,我还这般闹你,是我不好,睡吧。”

姚蝶玉恻然伤神,向壁而睡,不再搭理,也不敢搭理晏鹤京。

晏鹤京使手段让她签结婚书,又设计让吕凭写离婚书,机关算尽,这样的仗势,谁抵得住,若他和市井无赖一样做尽坏事,害人性命,那他是可恨可恶的,偏偏他在她面前做的是痴心英雄,她根本恨不得他,反还一步步信任他,陷进他的温柔里。

细细尝过他给的温柔滋味,她心动了。

竟然可耻地心动了。

如今不管是和吕凭破镜重圆,还是和晏鹤京双宿双飞,都是天生不能两全的事儿。

姚蝶玉想到这些身子忽冷忽热的,睡着了以后,昏昏沉沉做了一场带着潮意的梦里。

那梦里出现了晏鹤京。

还有吕凭。

是穿着喜服的吕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