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蝶玉对面的牢房里也是个女囚犯,三十岁上下,姓朱,家里排行第六,所以叫朱六莲。
朱六莲手里的饭吃了一半,忽然抬眼看姚蝶玉眼泪汪汪,没精打采的样子,搁了筷,好心问一句:“娘子犯了啥事儿了?不过犯啥事也别耽误了吃啊,再过一刻他们就要来收碗筷了,到时候没吃完也不能吃的了,你还是先吃完再伤心罢,下一顿要到亥时五刻才能吃了,不过也可能没有第二顿了,今日这监狱里有人闹事儿,一有人闹事儿,便要饿肚子。”
说到后头,朱六莲很是不满,往嘴里又扒了一大口饭,咬上一块带皮的鹅肉。
鹅肉汁水丰沛,一口咬下去,齿缝里喷出的几滴油水溅在了手背上,朱六莲连油水也不舍得浪费,唇瓣贴着手背使劲吮吸两下:“所以最好赶紧吃,然后藏几块肉起来,晚间饿了才能吃。”
监狱和死牢一天食两顿,第一顿是未时三刻,第二顿则是在亥时五刻,但如朱六莲所言,有人闹事儿,晏鹤京便会惩罚牢中所有人一起饿肚子。
晏鹤京刚上任的时候有人不把这个规矩放在心上,心里头不爽了就在牢房里破口大骂,有的牢房是两三人关在一块儿,这种关押在一块儿的囚犯常常会因一些小事起争执冲突。
后来他们饿过几次肚子,也就老实了,心中再有怒气,再是委屈也得忍着。
毕竟饿肚子的时辰太难熬了。
听了朱六莲的话,姚蝶玉含泪吃了一口满是鹅油香的饭。
香甜的滋味瞬间从舌尖漫延到口腔所有的角落,吃了一口根本不可能不吃第二口,姚蝶玉腮颊鼓鼓,饭还没吞落肚,就夹起紧致柔韧的鹅肉放到嘴巴里咀嚼。
她有些许时日没有吃过这样大的肉了,一张嘴,三两下就把碗里的鹅肉吃掉了大半,哪里像是刚用过午膳的人,分明像个饿死鬼。
见对面的人开始动筷吃饭了,朱六莲不再浪费口舌安慰劝说,埋着头,速速动筷,不放过任何一粒米饭。
一刻过后,有杂役挑着木桶来收碗筷,姚蝶玉吃饭慢,杂役来收碗时,她里头的鹅肉都吃完了,但还有小半碗饭米没有吃完,想起女囚犯所言,她一刻不停,往嘴里塞饭,塞得腮颊鼓鼓,筷子一刻也不停。
杂役经过姚蝶玉所在的牢房时,见她腮颊鼓鼓吞咽米饭,转去收里头的碗筷,走之前还好心提醒:“你是新来的?我们这儿的规矩你可能不懂,下一回要在规定的时辰里吃完,你快些吃,我先去收后头的。”
姚蝶玉嘴里没有空隙空闲回话,只能捣蒜似的点头。
朱六莲早已吃完,她贴在牢笼面前,嘴巴张得大大的,指着袖口无声道:“藏一些进袖子里!”
碗里的鹅肉只剩下骨头,而身上也没有装米饭的东西,放进袖子里只会污了身上的衣裳,姚蝶玉吃进最后一口饭后,把碗倾斜,露出碗内之物与朱六莲看,嘴里也无声说:“吃完了。”
见碗内只剩下骨头,朱六莲恨铁不成钢了:“晚间饿肚子看你怎么办哦。”
姚蝶玉像做错事的孩儿一样傻笑了一声。
杂役走后,朱六莲和姚蝶玉互通了姓名,简单聊过几句,她又问姚蝶玉是犯了何事进来的。
姚蝶玉脸上讪讪,简洁地把事情说了一通:“就是这般……我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了?可能是犯太岁了吧。”
听完,朱六莲大笑两声:“你来这儿之前,没打探过这晏大人是什么性子吗?换做是别的知府大人,你这招没准能行,可晏大人是忒无情之人了,根本没有怜花之心。不过我想你不用担心太多,若真要被斩首示众,你这会儿应当是去死牢里待着了。”
“可是……晏大人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姚蝶玉摸着发凉的脖颈,一脸沮丧说道,“或许不日我就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