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的两片嘴唇里,挣出一句让人无限伤心的话来:“晏大人既然想报恩,那……那么对民妇来说,晏大人不要再来相扰就是在报恩了,民、民妇不想做不伶俐的勾当,也不想有晚嫁的名头。”
说完这句话,姚蝶玉看到晏鹤京的脸上结了冰霜一样,先吓得面色青黄,怕得四肢发软,心绪不安,要晕过去了。
晏鹤京带着一腔未曾发泄的无名火离开纸铺,离开之前,她听见他含笑,喃喃呐呐说了一句“原来姚娘子是一刀两断的性子,忒会焚琴煮鹤”。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得而知,也不敢去纳闷,他的语调温吞,听着不似在骂人,反有几分在骂俏。
峻拒了晏鹤京的心意,姚蝶玉有几分后悔,她怕品行不端的晏鹤京气昏了脑袋,一狠二狠,当即做出混账事儿来,强把她带回家中拿捏。
不是她多想,而是话本子里都这么写的啊。
……
晏鹤京没有带伞,沉着张脸,冒着雨离开了纸铺,到飞鹤楼里吃茶。
苏青陆今日也在楼内,和刚从扬州回来的温公权在厢内尝近日的新品,晏鹤京湿着身子出现,他们愣了一下,随即笑个不住。
温公权搁了筷,道:“几日不见,你怎成这副模样了?”
晏鹤京宽了外衣,坐下吃了口热茶,添油加醋把扫脸之事细述了一遍:“她和我梆子似的,说什么名声不好,要我滚到爪哇国里去,莫再来烦人。这爪哇国我倒是没去过,要滚我也带着她一块滚。”
说完,气得浑身发热,裸起双袖,倒起酒来喝。
一喝就是三杯,看来气得不轻。
滚到爪哇国这种话,姚蝶玉根本没说,不过晏鹤京觉得她方才的那番话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苏青陆转头让人摆上几个茶盘来,心思一计,笑道:“她不乐意和人做勾当,你再厚着脸皮往上凑,她自会更嫌弃你,在她眼里,你是浪蝶狂蜂,在偷婆娘,倒不如冷落个几日,也好让她自己想想,没准就想清楚了,你再逼着她,她一着急,学那祝英台殉情了。”
晏鹤京不赞同他的话:“她胆小,不会轻易殉情。”
“你这话是在干折我一片好心,她不殉情,但她长情。”苏青陆再劝,“她是有孩子气象的良家妇女,这会儿你还热攒攒往上凑,当真招人烦的,又怎么肯轻易依你了。”
温公权点头同意:“按牛头,吃不得草,狸奴不就是这样,她烦你的时候怎么都哄不好,冷落个一会儿,等她心情好了,自然会来找你。”
晏鹤京在姚蝶玉这头碰了太多次灰,这会儿听了身边人的话,思考一番也觉有理,冷落个几日也好。
从飞鹤楼出来后,晏鹤京咽下怨气,不再厚着脸皮往人跟前凑了,姚蝶玉胆战心惊过了几日,发现无事,心情大好,渐渐把晏鹤京此人抛到脑后,过自己的日子去。
一日一日过去,第八日的早晨,金月奴忽然前来,说自己要提前前往松江府,明日就要启程。
姚蝶玉吃惊:“不是说清明祭祖之后吗?怎明日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