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蝶玉想着一年后再回九江,可是人不如天算,出现了意外。

她怀上孩子了。

查出孕脉的那日,她正在看四川货商送来的丝线。

这四川的货商主动上的门,给了个好价钱。

但这丝线是吃柘叶的蚕吐出来丝线,坚韧粗硬,用来织衣不够细腻柔软,只能用来做琴弦,婺源里有不少琴师琴铺,有人需要,姚蝶玉正要签了契约收下货物,忽然口里发恶心,偏头就在地上一阵干呕,偏偏还让晏鹤京撞见了。

看她脸色苍白,晏鹤京着急忙慌,嘴上先是念几句:“操劳过度了,定是操劳过度了。”

念完把打抱起来,转头让人请大夫。

一阵天旋地转,倒在晏鹤京怀里后更想吐了,姚蝶玉拍着胸口,想吃些酸李子:“我想吃酸的。”

“你都这样了,还吃酸的。”晏鹤京板着脸不许,非要等大夫来查脉。

姚蝶玉求了几次,晏鹤京都不为所动,还没好气薄责她:“我可听那些蚕娘子说了,你这些时日少吃少睡的,怎不爱惜自己呢。”

“我哪里不爱惜自己,就是这几日睡不着,也吃不下。”姚蝶玉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纳闷不已。

“那就是操劳过度了。”

“我没有。”

“我不信。”

“爱信不信。”

两人一替一句,吵了半会儿,大夫从外头匆匆赶来。

那大夫双指搭到姚蝶玉的手腕上时,晏鹤京倒吸一口凉气,怒气消了大半,人家还没摸着脉搏,他就忍不住开口问:“大夫,夫人可有什么大碍?”

大夫皱着眉头,余光里撇一眼心急如焚的晏鹤京,片刻后收回手,展了眉头哈哈回道:“晏夫人的脉搏如珠走玉盘,脉形饱满,是喜脉。恭喜晏大人,晏夫人已有身两月的身孕。”

竟是授精孕了珠胎,姚蝶玉摸着肚子发愣,怪不得她这些时日总思想吞酸。

“夫人和胎儿……如何?”晏鹤京呼吸与眸光同时一滞,热血里似乎有烈马在飞驰,他欣喜兴奋得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晏夫人血气充足,胎气也充盈,不必太过担心。”大夫回道。

“好……我知道了。”

送走大夫,晏鹤京亲自去备了盘酸李,一颗颗洗干净,又一颗颗擦干净了才端过去,话有重声问道:“小蝶,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应当是七夕那日有的。

成婚一年多,他在房事上一直主动避妊,一来是看姚蝶玉忙着绒线铺的事儿,太过辛苦,二来想着还年轻,不急这一时。

七夕那日两人都吃了些酒,一时忘我飘忽,相合后不舍分隔,他腹中一暖,全部浇到了花蕊上。

也只这么一次,没想到这么凑巧。

他不知道她想不想要这个意外来的孩子。

姚蝶玉从震惊中回过神,拈起一颗李子往嘴里送,含糊道:“嗯……我要当阿娘了,你也要当爹爹了。”

言外之意,她想要这个孩子。

晏鹤京欣喜若狂,把唇凑到她脸上挨蹭:“小蝶,我们的孩子,定是最好的孩子。”

*

时日飞转,转间过去两个月。

又是一年深秋。

晏鹤京早早把那些抱腰收小的稳婆和乳娘全聘到家里来,而姚蝶玉也在这时回到九江养胎。

秋时节怀有身孕,姚蝶玉有些不高兴。

这时候的蟹肉鲜肥可不能多吃,嘴馋时晏鹤京便取了些夹子肉给她:“等孩子生下来,想吃多少都好。”

“嗯。”蟹肉寒,为了自己好,为了孩子好,姚蝶玉没想多吃,过了嘴瘾就罢了。

还有六个月才足月,小腹并不显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