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他还忽而想起来自己在一年前见过晏鹤京。

那日是个热烘烘的阴天,姚蝶玉怕次日会下大雨,不得出城摘桑叶,害得蚕饿肚子,吃过午膳后说什么也要再次去城外摘桑叶,他想着闲来无事,乐呵呵背着竹筐一起去了。

桑叶摘到一半,姚蝶玉忽然伤心起来,嘀嘀咕咕说自己太心软,不舍得让蚕饿几顿,如果能饿几顿,吐出来的丝就更轻薄,这样的丝用来织布能换更多银子。他听了,觉得好笑,抱着她哄了几句,还没把人哄高兴呢,一个男子簪簪坐在马背上,悠然前来,经过他们摘桑叶的地方时,扯了缰绳停步,开口问姚蝶玉洞溪村往何处走。

姚蝶玉哭得眼睛都红了,根本不能做声,喉咙里说不出话,四肢是自由能动弹的,她脑子热热,想着《清明》这首诗,抬起手臂,指了那杏花村的方向。

牧童遥指杏花村。

偏偏这德化县里有个杏花村,和洞溪村的方向正好相反。

得了指路,男子含笑而谢,将马头一调转,马蹄声得得得,往杏花村里去。

他那会儿迷糊,以为自己耳岔,把洞溪村听成了杏花村。

这个骑马问路的男子是晏鹤京,他的记忆不像姚蝶玉那样记不住事情,记不清人,晏鹤京那日的衣着打扮状若贵家子弟,加之美如冠玉,英姿挺拔,这等风流人物并不常见,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也就是说或许在这之前,晏鹤京就不知廉耻,惦记别人之妻。

吕凭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他前脚入狱,他后脚来九江当知府,那日他看到成婚书,难过到极点,也不知自己能出狱,不愿让姚蝶玉替他守节,过那凄苦的日子,这才写下离婚书成人之美,之后细细琢磨,觉得哪儿都不对劲,今日听了姚蝶玉的话,更是两下里后悔。

他中计了。

姚蝶玉也中计了。

“熹姐儿,你先去外头。”吕凭有话要对姚蝶玉说。

姚蝶玉也有话想说,有些话不宜让孩子听到,于是喊来官差,将熹姐儿暂时带了出去。

熹姐儿一走,吕凭更上肃容,表明衷曲:“小蝶,并非是我自私,不愿见你与别人两两相对,但是晏鹤京,他不是一个好人,你有没有想过,我这次入狱,或许是他设的局?偷窃种子是我的冲动之举,可是承平日久,法应从宽,怎会就因偷窃种子而判死刑?”

“怎么会……”姚蝶玉不觉得晏鹤京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一开始给阿凭哥哥判死刑的不是他,是知县大人啊。”

“太凑巧了些,那知县定是得了他的授意。”吕凭言之凿凿,打断她的话,“你可有想过,他是何时对你动了心思的?他一个京中纨绔子弟,游手好闲二十多年,怎突然心血来潮,来这里当了知府?定是他来九江当知府以前,心里就有了夺人妻的想法,小蝶,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纯粹,来九江当知府,也是为了你,我是你的夫君,他当然要对我下手。”

吕凭的话并不无道理,姚蝶玉如走迷宫里一样迷茫不知所措起来。

在宣城里几个月,她慢慢陷入温柔之中,在温柔的爱抚下涌起情愫,心动不已,对晏鹤京十二分信任,从没想过吕凭今日里提出的这些疑忌。

经细细一番琢磨,这些还未得到证实的疑忌,逐渐有了一些答案。

是啊,他一个京中子弟,怎跑到九江府里来的?一切都太过凑巧。

迷茫一阵后,姚蝶玉的神情渐渐清醒过来,心里对晏鹤京是七分三分怀疑:“他目的或许不纯粹,但不会做这些事。”

“小蝶,他若真心爱你,我愿意放手,可是他的身世太高,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恐怕对你起意,是因为静极思动,撒胆风流罢了,这样的人物,品性多是恶劣,不会是钟情之辈,失了兴致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