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死了去,做月子还得下地干活儿,是他没个良心,不知月奴姐姐好,明明丢脸的是他,关月奴姐姐什么事儿?”姚蝶玉气了个事不有余,大掉礼数,语甚悲咽地吼完人后,不觉呜呜哭起来,她热着眼眶流着泪,忽而想起金月奴离开九江府前劝她改嫁,不要把一生都困在冰清水冷的苦楚里的话了。
人向来劝和不劝离,金月奴既这样劝,想来也有离婚的念头了。
这世道里没有下那死规矩,不让妇人离婚。
没有下死规矩,但束缚多,离了婚, 孩子得归夫家,妇人当年的嫁妆也得归夫家所有,自己则是一无所有,再加上数千年的儒家礼教倡导,一些妇人会为了孩子继续过眼下的生活,而一些妇人则是死守从一而终与三贞九烈的观念守着家过日子,倘若钱赐美这个狗东西,真在这个时候松了胯下的穷筋,埋身在脂粉堆里,姚蝶玉以为,金月奴并不会继续忍气吞声。
“你这只蠢蝶,何时才能戒一戒冲动的性子?”这是姚蝶玉第二回这样掉礼向人了,只这一回说的话叫她听了不爽,吕仕芳眉毛高挑,强横起来,“这十里之内的人家,有几个男人不去外头拈花惹草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没见得有谁要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明媒正娶的和外边养的,地位能一样吗?你看你婶婶,男人都要被流放了也没闹呢,你还帮别人嫉妒担心,说你蠢还是夸你了,就算你这回是去排难解纷,别人也不会谢你的解纷之德,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道理你难道不懂?”
吕仕芳的话一个字一个字进到耳内,姚蝶玉吐出一口气,忽而绝了去找钱赐美折证的念头,她不是觉得吕仕芳说的话有道理,慢慢冷静下来后,她觉得这个时候去折证,保不齐会被倒打一耙,说她挑拨关系,在没有亲眼看见找到证据以前,她得按兵不动,效仿晏鹤京暗度金针。
吕仕芳见她不动了,稍缓了脸色,搁了筷起身:“总之你别瞎掺和了,你要是有心,就写封信到松江府里头,让她回家自个儿决定。”
说完,转身回了房。
她想给金月奴写信,可她不知她在松江府何处地方落了脚,没有底脚,寄出的信给谁看?
姚蝶玉不答话,吞着袖子,将残羹剩饭收拾。
熹姐儿被这忽来的争执吓了一跳,拍拍忒忒乱跳的胸口,从椅子上下来,捋起袖子帮忙收拾碗筷。
“你今儿也累了,回房休息吧。”姚蝶玉不让她碰桌上的油腻物。
“嫂嫂……你不要难过。”熹姐儿捏着手指,担忧地看着姚蝶玉。
“没什么事儿,三日后我们去死牢看阿凭哥哥。”姚蝶玉挤出一抹笑容,哄熹姐儿回了房,叹口气吼默默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剩了一碗饭,菜也剩了些,姚蝶玉心情不美,没有心情净盘,天炎热,留到明日也吃不完,只能倒了去了,好事浪费。
在她准备端起盘子把东西都倒在一块儿时,余采薇颤笃笃斜刺里来,低声下气问道:“那些饭菜……不吃的话能不能给我?”
听见声音,姚蝶玉手腕僵在半空,一转过身便看到了愁态可掬的余采薇。
她弯着腰,肩膀下垂,干裂的手交握在腹前,一副请求的模样,完全没了从前的矜习之气。
熹姐儿没被人掠卖去以前,姚蝶玉不大喜欢这个婶婶,但那日她得知自己的男人把别人的孩子给卖了,并不去助纣为虐,反而还因“胳膊往外拐”挨了巴掌,想来心肠并不坏,只是往前有些心高气傲罢了,现在落魄狼狈了,她做不到像吕仕芳那样冷嘲热讽,幸灾乐祸,在她的请求下,把剩饭剩菜倒在一起给了她:“我给你煮几个蛋吧。”
“不用不用,这点就够我们饱腹的了。”余采薇摆手不敢要,“熹、熹姐儿的事,是我们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