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一只,这是她生平头一次见到如此肥大的虫子,柔软的躯体罩着坚硬的壳,黏答答地在她衣服上一路高歌,薛冲猛地把它挥下去。
竟又遇到一条岔道,而薛冲只能凭一股直觉和似曾相识的回忆,带着众人蛇一般钻过这些漫长的隧道,她真跑得浑身脱力,转瞬之间她似乎看到洞前有个瘦削的黑影子,她知道就是黑影子在捣鬼,她往那个方向奔去,可黑影子马上就不见了,甚至这条本来就畅通的隧道落下一道石门。
不知道跑了多久,薛冲筋疲力尽,此时真想一头撞死,她怎么这么蠢这么轻率,步琴漪早跟她说过这里是个魔窟,她还拍板再三说服人家,她是怎么想的?
然而她眼前一亮:“玉门!”
远处有幽幽绿光,就是她曾经见过的存放栾书盘的那道门,她猛地往前扑,生生止步,原来玉门在距离她少说几层楼高度的低处,洞窟顶部贴满了银饰,一道道反射,才使得她看到玉门光芒。他们跑了太久,一路跑到了栾书冢的顶部了,和栾书盘差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但好在他们跑到了有火的地方,虫子全止步了,李朝云一屁股瘫坐在地,而袅袅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步琴漪扶着岩壁,冷汗涔涔,薛冲上前关心,他匆忙拍拍她的手,就去找手下们一一确认情况。
李朝云大骂一声:“肏他老子爷娘的鬼地方!蛊虫大得跟耗子似的!星派的那些软鸡儿戴银托的贱人们疯了吗!”
步琴漪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丝:“蛊虫一般认血缘,这里的蛊虫大概不伤薛家人,我们方才跟着冲冲跑,才免得一难。”
薛冲张口结舌,知道他是在帮自己说话,但有口难言。蛊虫为什么追到这不追了呢?难道她的母亲辛甘和薛家人有一丝血缘关系?她脑中猜想光怪陆离,但又心存侥幸,难道步琴漪的判断是对的?那个爬到她衣襟上的蛊虫都没伤害她,是不是说明她真的有薛家血?
袅袅靠着岩壁,十分倔强,对李飘蓬吼了一声:“你来看我笑话吗?我不要你,滚!”李飘蓬心急如焚看着她,而袅袅含着满眼眶的眼泪,她想,就算这里三个人值得信赖,暗处说不定仍有星派爪牙,她要是活不成了,她得保住阿夸的命。
步琴漪听了无言,对薛冲道:“冲冲,求你一事。”
薛冲如同惊弓之鸟:“何事?”
“我的友人应妙月来自云露宫,云露宫的守门之道和这些蛊虫有异曲同工之处,我想请你放血燃灯。袅袅纵然情况不危急,也应该被立刻护送到大门前。况且……铁胆和暮雨我也很担心。我们都需要你的血。”
薛冲啊了一声:“这!这,万万不可!”
李朝云大骂:“你这般小气?!”
薛冲心一横,几句实话就在嘴边,但袅袅忽伸出手,虚弱道:“少主你别冲动,在这里流血,是好玩的吗?铁胆来自南理,他说南理蛊虫千变万化,世间蛊虫更是亿亿万万,难保这些蛊虫是畏惧什么才不追了的。”
薛冲看向步琴漪,而步琴漪也若有所思:“嗯……我方才一直想着我在云露宫见过的景象,是我考虑不周了。但是……”
薛冲的胃里明明什么都没有,是空荡荡的,但此刻她被自己的脏腑顶得站了起来,再不坦白她真怕她吐出来。
李飘蓬张嘴要求道:“薛姑娘,你舍一滴血给我们吧。不管有用没用,我要带在身边求个安心。”
薛冲讷然道:“大概没用。”
此时地面隆隆而动,几人齐齐看向刚刚跑来的甬道,原来是两道石门快要合上了,而步琴漪毫不废话,一臂扛住石门,他先前调动许多内力,这时再发,几乎快要崩坏,一时间脸上千百张面孔变化,那样子就像岩浆吞噬石头,整张脸都快融化了,可怕异常,但他尽职尽责:“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