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铜币,抓不住双鱼盘的回忆,他朦胧中念出几个名字,实则不知道自己口中在念什么,直到他的踝骨被旁边的醉鬼抓住了。
他低头一看,几乎是立刻起了提剑砍断她双手的心:“无礼!剑堂慎地,你岂可擅闯?”
醉鬼翻了个身:“破屋子,连个猫儿狗儿都不来,还慎地,笑掉大牙。”破屋子里就几个破剑碑,她之前拿来挂袜子。
公仪蕊并不理睬,强行把她拉起来:“没有让你罚跪在此,你没有调令,就不应该来这里!”
薛冲烂醉如泥,公仪蕊竟没拉动她,往下栽去,直栽到她身上,鼻骨磕到什么柔软物事,公仪蕊一惊,转过了身,他摸了摸自己的鼻骨,摸到他的鼻尖痣,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不要在这里睡。你有你自己的弟子宿处,你的带教剑训没交代过你吗?”
薛冲并不回答,口中胡乱说着什么四毛排骨肉丁小虎琴一,公仪蕊不明白,便强行把她背了起来:“在这里过夜,不合规矩。没人罚你,你就该回你的屋舍去睡。”
薛冲在公仪蕊的背上醒来,风雪之中松柏被折枝,发出哀哀叫声,她搂紧了他的脖子:“小师叔?”
“我带你去妙笔屋舍,我问过了,你睡在天一号。”公仪蕊回答着,想起了什么,手一松,薛冲便从他背上摔下来。
薛冲彻底清醒,她摸着屁股叫都不敢叫,她不敢惹他。小师叔的影子笼罩她的脸,公仪蕊负手道:“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去。日后再擅闯剑堂,罚棍十次。”
他把她抛弃在积雪的山道上,头也不回。薛冲头痛得厉害,只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所幸距离那个所谓的妙笔屋舍已不远了,她揉着屁股,往前慢吞吞地走着。她念叨着“天一号天一号天一号”,她走到屋舍门前,就忘了她刚刚在念叨什么。好不容易和看守屋舍的剑训说通了,她才被放进去,寻找天一号屋舍,又得知她的铺位是在四号。
薛冲一进天一号屋舍,便闻到烤红薯的甜香,只是屋中漆黑,没人说话,也没人起身和她说句话。薛冲先看到一号在哪里,于是照葫芦画瓢找到了四号。好的是弟子屋舍不是大通铺,坏的是她的小床上堆满了其他人的杂物。这就得把其他三个叫醒打个商量了,而且红薯香气阵阵,这三个人能忍住睡了?
“师姐?师姐?”薛冲蹲下身看每个人床前挂着的符牌,便称名道姓呼唤道:“张师姐?王师姐?林师姐?”
这三人没一个起来,薛冲只得自言自语道:“那我只能把你们的东西拿下去了?你们明天自己记得别踩到。”
突然有人坐了起来,朦胧月光中,薛冲和她对视,她嘿嘿一笑:“王师姐。”
其他两人也爬了起来,点了光,三人抱着胳膊看她收拾,薛冲自顾自收拾床铺,收拾到最后的两床厚实被子时:“这是你们的吗?还是剑峰发给弟子的?”
那位姓王的师姐吃着烤红薯,道:“这是小吉留给你的。”
薛冲缓慢回头:“你说什么?”
“小吉,就是你妹妹。她去后山修行前嘱咐我们妙笔屋舍的所有人,务必善待你。你的柜子里还有她给你置办的衣裳,还有她留给你的剑谱笔记……哎,你怎么这个表情?”
薛冲砰地踢开柜子,只见柜子里确有衣裳和剑谱笔记,还有鹤颉留给她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家姐来天都,我自去后山修行,不惧人言,只恐覆水难收。”
三位师姐半围着薛冲,一时间半点声音都听不到。房梁上刚出生的小老鼠垂下半条又白又粉的尾巴,张师姐戳了戳林师姐,灭鼠毒计酝酿在心头,忽见剑鞘猛扔向梁上鼠类,三位齐刷刷抬头,一阵吱呀惨叫后,房梁上渗下粘稠的血。
不待三位说话,薛冲提着没剑鞘的利剑,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