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鹤颉的先生。都是思危剑盟嘛,马家门派开不下去,他祖父那一支没分到什么家产,日子差点都过不下去,用珍珠的话来说,就是拉了大坨屎都要回头说句可惜了那种穷法。”
“珍珠?是那位清秀的公子吗?”步琴漪看向门外那个蹲着逗狗的年轻人,很是提防他,时不时就回头看他一眼,小孩儿心。步琴漪无所谓,任由他看。两人对视,珍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步琴漪笑了笑,目光停留到他耳朵上的钉子。
冲冲吃着橘子,没发觉:“你太客气了,他给自己取名金珍珠,贪财。你也可以叫他珍珠。”
“说回马欣眉,我祖父祖母比较心善,就给了他祖父一份工。”
“我平时从来不做功课,我讨厌马先生。马先生也讨厌我。”
“有天他突然对我比较温柔,夸了我的字写得还不错……估计是良心发现了吧。他喜欢孔夫子,应该是觉得孔夫子说得对,有教无类,想身体力行。我被夸了,就想看来不能一杆子打死一个人。那天做了功课,我和马欣眉一起做的,他还笑话我,说我写得明明很烂,却用小楷写字,反正就是说我屎上雕花那个意思吧,他爱拽文,我听语气能听懂。”
冲冲说到此处气得捶桌子:“第二天我交了功课,学堂里几十号人,那次他们去踏春误事,好些人没交课业!哈,我妹妹也没交。”
初九在她身后注视她镜中的双眼,似乎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般,神态悲悯,冲冲舔了舔嘴唇,好厉害的骗子,做戏能这么细致全面。她差点又被骗到了。
“说来也怪我自己,我自觉功课做得不错,就得意忘形没写名字。我和妹妹的字都是祖父教的,当然写得很像喽!我以前又从来没交过……马先生自然而然以为是我没写。平时没事,可那次好些人没交,马先生就大动肝火,我也是傻,居然不认罚,我说我交了。鹤颉那份作业就是我的!”
“哄堂大笑……”冲冲有点说不下去了。她似乎在哽咽,初九伸手递给她第二个橘子:“别用吃了橘子的手揉脸,容易红眼睛。”
“我就说马欣眉看见了,马欣眉昨天还嘲笑我屎上雕花,课业就是我的!”
“鹤颉那时已很会装蒜,她死鱼眼动也不动,马欣眉却看她眼色,马欣眉说我撒谎,说我一下学就和三个小流氓跑了。哈哈!”
“马先生就说了好多一套又一套的词骂我,这时,鹤颉才说,她没交,功课是我写的。她故意的!她根本就是故意的!马欣眉都说了我撒谎,她再承认谁还会信我?哈哈!我恨她我恨她!”
冲冲狂喊后,又惶然,无助地一口一个橘瓣,又很大声地吸着鼻子,步琴漪从不挑剔她粗鲁,此刻更上一层楼,只想,眼前这姑娘虽然美,却总是可怜巴巴的惨相,缩着脖子很不大方,虽然满口脏话,却跟给自己壮胆一般。要改变她,只能回她小时候,把她再养一遍,就像他伯父娘亲养他那样,把她养一遍。因为没这可能,所以无计可施。
她的声音低下去,喃喃自语道,“我要杀了鹤颉。”
“我要杀了她!”
“真奇怪,对我最不好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可是我最恨的就是她,我最想她去死。珍珠他们说要蒸她做包子,我一想到那场面,就觉得又过瘾又恶心,我很坏我很恶毒,可我就是想!”
她不断发出怨恨的诅咒,却猛然抬头:“还有件事没告诉你呢。鹤颉给我写了一本厚册子,是她上天都的心得体会。她一定发病,她得失心疯了。”
“扔掉它。”初九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