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苦死活要遮掩自己的脸,被人打了也不肯露出来。

傻小子……薛冲早在他昏迷时,就见过他的脸了。那些烧伤触目惊心,薛冲却不觉得他难看。只是好看也罢,难看也罢,薛冲都不甚在意。她本该恨死了这人,只是他本性不坏,行事一股清莽之气,薛冲见他遮遮掩掩面孔,竟生怜意。

而珍珠更是不屈,星派人叫他跪,他绝对不跪,负手而立:“听风楼愧对我的家乡,我为何要跪?”他目光如炬,只管炯炯盯着薛冲,这场面实在太乱,薛冲一时无法回应,难道流氓亦有赤子丹心?

她愣神的一瞬间也被步琴漪捕捉到,他冷不丁刺道:“无能之人,非要招惹这许多。”

薛冲正要回嘴,却想到两人境遇,毕竟是自己对不起他,只得忍了。

而鹤颉却反唇相讥:“你很有才能吗?”

步琴漪坦然承认:“我无才无能,亲近我的死了,依赖我的残了,唯独三心二意谎话连篇的美名天下,是我平生作孽,报应不爽。”

字字刺耳,句句锥心。

步琴漪伤人八百自伤一千,薛冲忍气吞声,然而此时真想一剑捅死他,她一刀抹了脖子,省得那许多怄气怨气。

鹤颉举剑应敌,不忘讥讽步琴漪:“原来步公子是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妻子觅封侯啊。”

鹤颉又道:“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姐姐,可怜!你醒醒,你的心全用错地方了!胸怀浩荡者,焉能与狭隘小人同生共死?”

薛冲目光流转,从宁不苦到摆歌笑,再到鹤颉步琴漪,她真愿意倒头就死,回到她雪满天的北境,和她的五十二条猫狗埋在一处。爱也不是,恨也不是,唯有一死了之。

这还没完,甲板上又出现一提剑少年,好不眼熟,公仪蕊见了薛冲,微微眯起眼睛,又看自己的哥哥。

这时公仪爱才从津津有味的观赏里回神,他着急地推公仪蕊回去:“小锁儿,快回去!”

公仪蕊岿然不动,薛冲欲哭也无泪,因为公仪蕊其他人一概不看,只盯着她看,他抬头看天色,天快亮了,昨夜狰狞群山,妖道之拂尘刃,鬼佛之戒杀棒,在初生红日的照耀下,无处遁形,只有江水滔滔,万古不废。

鹤颉在众人包围下,照旧规矩行礼道:“小师叔。”

公仪蕊点头,看向步琴漪时,不知他如今又是用的哪年黄历,过哪年公仪蕊的日子,他竟认得步琴漪:“小步。”

步琴漪笑了,日出东升,霞光万丈,他收敛了所有的恨,唯有风流蕴藉,他问道:“知命兄,你素来大公无私,若是兄长盗窃,你该当如何?”

公仪爱脸上一震:“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是你夜探我船,未经楼主允许,擅自出行。琴漪啊,我顾念你比我小好几岁,还是个年轻人,等我上报七星天大人,必然为你求情。”

公仪蕊困惑道:“我兄长?他偷窃何物?贵吗,我先替他赔。”

步琴漪正要说话,宁不苦从斗篷里透出一双眼睛,愤怒道:“你看他手上是是什么?!是思危剑!我是思危剑的主人。听风楼偷我的思危剑!”

步琴漪笑吟吟地接续道:“公仪爱,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思危剑?”

公仪爱怒道:“这剑分明是你拿来的!”

步琴漪摊手:“不错啊,是我从栾书冢守墓人这里借来的,原本是要带到沧浪天思危剑盟给北境诸位世家观瞻。”

摆歌笑一愣,宁不苦也呆住了。睁眼说瞎话,天下谁能胜过步琴漪?但摆歌笑一把捂住宁不苦的嘴,避免这小子胡说八道。

众目睽睽,步琴漪空口白牙,生造罪名,言辞恳切,无奈怜惜道:“可你竟然偷走思危剑数月,北境不得安宁,兰捺天枢胡笳打得不可开交,又害我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