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杜胜男第一次看何意如此憋屈，像是初回职场，成为了刚毕业的小朋友，地位变成了最低那一档。谁都能吆喝两句，谁都能指挥几下，没有任何话语权。

何意偷瞄了杜胜男一眼，忍着气，脸都红了起来。然而杜胜男却只是靠着椅子，看着眼前这出好戏。

杜胜男没想到曹东作为 CEO 会亲自过来汇报，他说是重视，实际上他有什么小九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幼稚。

曹东介绍了他们公司的主要产品，同时给出了结合“何意”所在公司的业务，他们能提供什么样的服务。

然而，一旁的“杜胜男”就只能负责在曹东说“下一页”的时候，点击向下的光标键，然后眼巴巴坐在那里听。

这就好像是何意的宿命，不论是男是女，他都不曾真正地演出过，他是一个身处舞台却不自知的演员。

曹东说到一半，杜胜男注意到何意的表情有些难看，他微微倾斜着身体，轻轻咬着嘴唇，脸色发白。

“下一页，下一页。”

或许是走神，曹东说了第二遍，何意才反应过来，这一细微的举动惹得旁边的中年妇女啧了一声，很是嫌弃。

最后到了演示环节，何意的嘴唇都开始发白，他一只手伸到桌下，另一只手扶着额头，身体歪斜。杜胜男示意曹东停下，眼神落在何意身上，然后说：“我们休息五分钟再演示吧。”

何意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感到轻松，眉头紧锁，时不时地倒吸气。

曹东刚准备对“杜胜男”嘘寒问暖，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立马起身朝门外走去，小声说了声“喂，您好”，便迅速拐进了楼道。

“你还好吧？”杜胜男问。

“何总，没什么，她好着呢。”中年妇女抢答道。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高思敏很是细心，不知她从哪里拿来了一颗止疼药，给何意服下，但何意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这位中年妇女发话了。

何意瞥了中年妇女一眼道：“静姐，我还行。”

“你反正在这里也没啥用……”

“这汇报材料是你准备的吗？”杜胜男打断了这个被何意称作静姐的女人的话。

果然，静姐脸色一沉，她原本就松垮的脸显得更加苦大仇深。

何意正准备回答，又被静姐打断：“这是公司早就有的材料了。她新来的，曹总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杜胜男想起来这些天何意在家每天都睡得很晚，估计就是在忙这件事了。他还是一如以前，习惯性被人窃取劳动成功，可是从不反抗。

他总是能找到借口，把别人对他的压迫合理化。

逃避型人格，是何意最大的缺点。

有的时候，他就像是吸满水的海绵，一拳打过去，软绵绵，湿答答，使不上劲，又惹得一身潮湿。而杜胜男是一把火，燃烧不起来的海绵，让她失去了活力。

杜胜男记得，何意曾说他曾有一只很喜欢的小猫娃娃，但由于小猫穿着粉色的裙子，何宏远认为这种行为不够男人，就将小猫丢了。六岁的何意找遍周边的十几个垃圾箱，从烈日当头找到夕阳西下，终于，在一个公共厕所外面的垃圾堆里找到。

小猫娃娃和一堆带血的卫生巾混杂在一起，棕褐色的血渍弄脏了可爱的粉裙。何意小心翼翼地将娃娃抱起，心怀愧疚，他轻轻抚去娃娃身上的脏污，却不敢把它带回家。

“他不喜欢任何我喜欢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何意曾如此说，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淡漠平静，似乎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杜胜男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