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谢宇轻轻转动了几下脖子,然后低着头说道:“道歉。”
“我要不道呢?”
“那你得死。”
三哥转回头对身后的人叹道:“我他妈是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被一个臭捡破烂的给威胁了。”
身后几个黄毛都想附和着笑,但地上还躺着一个杀猪的,所以也没笑出声,脸色很难看。
三哥转过头,望着谢宇,几秒钟后突然朝着谢宇脑袋上吐了一口痰。黄痰不偏不倚地落到谢宇的长发上,竟然在深夜里折出几点亮色。
“我这道歉方式,喜欢吗?”
谢宇抬起手,用袖口在头上胡乱抹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身子猛地定住了,好似被电击一般。
三哥笑着说:“你不是整死我吗,咋的,怂了?你今天不整死我,以后你也别想在这捡破烂了,我说到做到,你信不信?”
谢宇的目光其实并未停留在他这里,而是越过他的右臂看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背影,那人孤单的从三中大门里走出来,奔着谢宇反方向,在夜幕下踽踽独行。
看不清脸,但是谢宇却笃定,就是那个男人。
谢宇毫不犹豫地越过三哥的身边,朝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走去。
“嘎哈去,你不挺牛逼吗!跟我俩这那那这的!咋跑了呢?”三哥突然笑了,其他几个黄毛也放肆大笑起来,也许是见谢宇离开的缘故,他们也顾不得地上那头痛苦的猪了。
谢宇没有回头,他的眼里,此时只有那个报纸上风光无限、春风得意的男人。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在所有人都离开以后才离校,这个时间已经没有运营的公交车了,难道他每天都打车回家,可那样的话难免过于奢侈了。
周全的脚步似乎有些凌乱,他将棉袄的帽子掀到前额,盖在棉帽子上,又将校服衣领高高拉起,遮住下半张脸,身上的黑色羽绒服长到膝盖以下,蓝色的校服裤子里由于塞着棉裤而看起来有些臃肿。
他低着头走得极快,快到谢宇透过背影都感到他的心事重重。
夜幕下的东北,枯树、红砖、雪地、废铁。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越了几条街,最后谢宇看见周全竟然走进了一片树林,谢宇对这里并不熟悉,就在他的左手边不远处,立着一块大石,红油漆也夜幕下格外鲜亮:小草山公园。
周全左顾右盼了好一会,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才转身向公园深处走去,他脚上的棉鞋在雪地里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谢宇停在原地,想了一会,咬了咬牙,弯下腰将鞋脱掉,拎在手里,赤脚踩在雪地上跟着周全,没走出多远,两只赤脚已经红透了。
周全两手插兜,落寞的身影在树林里晃来晃去,像个钟摆,最后终于在密林深处一座假山前停下,随手将书包扔在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噗"的一声。谢宇赶紧躲到一棵枯柳后,背靠在树上。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把喘息声压成一丝丝白气。枯柳的枝条在风中轻摆,像无数根悬吊的绳索。
他跋山涉水来到白原市,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此时他距离自己只有十几米远,他今天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
谢宇的脖颈像被无形的线扯着,一寸寸向前探去。月光在周全低垂的眉骨上投下阴翳。谢宇终于看到了周全。他的呼吸突然凝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冻疮里,却感觉不到疼,耳边只剩下血液冲刷太阳穴的轰鸣。插进雪堆里的脚早就失去了知觉,可这寒意却从眼底漫上来,冻住了他所有表情。
就在这时,从假山后的林子里走出来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男生,由于天黑,看不清五官,但身形看上去瘦弱矮小一些。“真是搞不懂你们这种学霸,有什么秘密不能在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