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又震。李丽春新消息躺在屏幕上:"你是不是听到公司的风言风语,害怕了?"
周全猛然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这口气吊在胸中,好像这几个月来一直出不去的那口恶气。害怕?自己害怕的是李丽春被殴打,害怕的是李丽春下半身被人顶撞,害怕的是李丽春恹恹寡欢,害怕李丽春有一天告诉自己不挣扎了,认命了。
他不是害怕,是践诺,践对谢宇的诺。等许德泰一死,那自己也践了心里对李丽春的诺让她幸福。
他突然觉得世界上最大的委屈,不是好人被误解,而是想做坏事,在犹豫时被人嘲讽。
手机再次震动,李丽春这次没有再紧紧相逼,而是写议论文般地平铺直叙:“这几天我又报警了,警察来了以后,许德泰口口声声说还爱我,说他最大的问题仍是酗酒,只要把酒戒了,我们就一定会和好如初。而关于家暴、吸毒、婚内强奸、将我叫床声录给他朋友听,他一概不认。录音也不知道被他导出到了哪里,警察也没证据。”
看到这些话,周全再也控制不住了,立即回到:“老地方见。”
但是他心里盘算着,每次李丽春报警都无济于事,会不会是关浩从中作梗,关浩和许德泰到底是什么关系?
午休时间,老胡同火锅店。
初春三月,但东北还未完全转暖。两个人沉默许久,仿佛想说的话都被火锅的热气蒸掉了。
还是李丽春先说了话:“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周全点点头,但是忽然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巨大。“终究”和“发现”两个词是如此的掷地有声。
终究,代表隐忍。
发现,代表躲避。
这些年,李丽春对于和自己的关系,在隐忍什么,又在躲避什么?
“你是指,他们说我俩……”
李丽春突然神色镇定地反问:“周全,不然呢?”
透过火锅蒸汽,周全隐隐感受到有些震慑,李丽春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变得沉稳和正式。
思来想去,周全说道:“我今天出来,是想和你聊起诉的事。”
李丽春的目光穿透水蒸气盯着周全,良久,忽然有些泛红,她迅速低下头轻叹一声,然后盯着面前的筷子回道:“对簿公堂真的是一件让我打退堂鼓的事,你也知道,我说不过他的。”
“我认识几个律师……”
“律师能帮我杀了许德泰吗?”
周全听闻此言,浑身打了个冷颤,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后顺着后脊梁一直冲到了头顶。
“你说啥?”
“如果律师只是帮我诉苦的话,我不需要,全儿,我的苦,没有人能比我自己诉得动听悦耳,对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一样瞬间插进周全的心脏,狠狠疼了一下。
谁知这时李丽春压低声音说道:“但是,全儿,我现在真的想杀了许德泰……我是说,真的,杀了他。”
再看李丽春,那目光里射出的两道寒光,虽然稚嫩,却是裹着她三十年的凄风苦楚奔袭而来。
李丽春,没有在开玩笑。
“春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周全忽觉后背已经湿透了。
话音未落,忽然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家有酱油炒饭吗?”
周全又是一惊,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扭头望去,一身破烂油腻,戴着鸭舌帽的谢宇正在门口乞求着大胡子老板,在征得老板同意后,转回身把目光瞄向周全这里。由于李丽春是背对着门口,她看不见,但周全却看个清清楚楚。两人对视的瞬间,谢宇脸色阴冷,看上去有责备之意。
然后,谢宇竟然走向周全,坐到了和李丽春背靠背的位置。周全和李丽春接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