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识屠洪诚之前,蔡淑华相过几回亲,但对方一听蔡淑华的条件纷纷借口避之。蔡淑华一开始还对所谓的爱情两个字怀有憧憬,但随着自己被拒绝了不下二十次后,她的心里开始明镜起来,她这辈子别说爱情了,先能活着再说吧。而且早早就步入了社会的她,也愈发捋清了最根本的社会规则,活着这事,只能靠自己,把自己的幸福寄托给一个前二十年和自己不相干的男人身上,就是纯找死。

蔡淑华开始左右权衡了自己在相亲市场上的身价,她给自己定了一个清晰的目标,下一个男人,只要条件好过自己,就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给他拿下,否则在这个人人二十出头就结婚的时代里,自己一旦挨近三十岁,立马沦为大龄剩女,被身边人嚼老婆舌不说,到那时自己要将就个什么奇形怪状的男人,还未可知。

而未知,是最可怕的。

就是在这样一种心境下,蔡淑华结识了屠洪诚,一个粮油店打杂的临时工遇上国营钢铁厂的正式工人,蔡淑华眼睛里冒了绿光。

而她之所以能冒绿光还有另外三个原因,一是屠洪诚模样好,人堆里有阳刚之气。二是看着有阳刚之气,但实际本人很温柔,对谁都笑呵呵的,凡事没啥大主意,主打一个“怎么都行”。三是屠洪诚家里没亲人了,同辈儿的也就他一人,蔡淑华嫁过去可以免受公婆之气。

屠洪诚这个“怎么都行”的性格导致了他对于蔡淑华的态度也开始模棱两可起来,按理说他是不同意的,但不同意仨字总也说不出口,加上蔡淑华每天甜言蜜语加上会捯饬自己,屠洪诚也就犹豫不决了。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厂子里找屠洪诚谈话,要给他调到县里的分厂当车间主任,虽然是县里,但如果能当上车间主任,屠洪诚远走不说,追着上门求亲的媒婆得排成队。

屠洪诚名字里带个诚字,人如其名,也确实实诚。他把这个消息一五一十地和蔡淑华说了,言外之意是示意蔡淑华拿个态度。蔡淑华听完微微一笑,什么态度都没拿,只是说:“行,行。”

屠洪诚觉得自己和蔡淑华的事可以先放到一边,先把车间主任当上,再想下一步的事。

谁知过了一周,领导再次找屠洪诚谈话,说当车间主任的事缓一缓,具体啥原因也没讲。屠洪诚脸上依旧“怎么都行”,但心里却失落到极点,他又一次把来龙去脉和蔡淑华和盘托出。蔡淑华也依旧微微一笑,只是说:“行,行。”

实际上,是蔡淑华在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就去厂子里找了屠洪诚的领导,她上演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哭戏。领导问她是谁,她谎称自己是屠洪诚的妹妹,哭是因为上个月她哥的体检报告里说肺子不好,很严重。

听到肺子病,领导警觉了起来,生怕有传染。

“具体什么病?”

蔡淑华哭着摆摆手说:“别问了领导,反正非常严重,我们全家都在筹钱给他看病。”

领导点点头,说知道了。

蔡淑华临走时回头还补了一句非常重要的话:“求您别告诉我哥,他还蒙在鼓里”。在得到领导同意后,她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出门,蹦跶着去吃了一碗奢侈的牛肉面。

蔡淑华开始疯狂地安慰屠洪诚。职场失意加上甜蜜暴击,屠洪诚很快醉倒在温柔乡里,三个月后和蔡淑华就火速领了证,半年后在厂里食堂办了婚礼。

同事们频频敬酒喝得酩酊大醉,那位和蔡淑华谈话的领导敬屠洪诚的时候说完新婚快乐,还发自肺腑地补了一句“保重身体”。结果逗得全食堂哄堂大笑,领导心里酸楚,觉得大家误会了自己。可转头看到新娘的瞬间,领导原地懵圈了。

近亲?

听完这个故事,屠玲望着镜子里的母亲发呆,她无法像语文课上提取这个故事的主题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