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原地站了很久,见那母女上了车,目送两人离去,然后伸手去蛇皮袋里掏了掏,拿出的却是那女孩喝剩的可口可乐瓶,他拧开瓶盖,将剩余的可乐一饮而尽,最后生怕浪费一点,还仰起头,张大嘴巴,让瓶里最后几滴滴入口中。
这时,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雨水也一同滴入了自己的口中。
阴雨中,谢宇拖着一条瘸腿穿过马路,手里的蛇皮袋在地上拖着。由于横穿马路的时候走得慢,引起了马路上很多车辆疯狂的鸣笛催促。他要去的地方是位于江工院北门 2 公里处的一家废品收购站,从去年开始,他就是那里的常客了。
原本步行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谢宇今天走了四十分钟,他甚至想爬过去,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嘲笑。
废品收购站位于一条胡同里“外贸女装街”的最西头,店面不大,但老板很精于生意,算是圈里的人物,四十多岁,小平头,个子不高,看到谁都弯腰笑。废品圈单价低,走量,所以在讨价还价方面老板很包容,大差不差就收。
“小宇,你圪膝盖咋啦?”老板姓张,操着一口山西加东北的杂交口音问到,此时的他正淹没在一堆破空调和电脑显示屏中间。
“车撞的。”谢宇嘴里含糊了一句,然后把手里的蛇皮袋放到了地上。
“跑闹钱儿也得操心安全啊!”张哥关切地说,“那,有双双(小板凳),这回淘愣啥好货嘞?”
谢宇先是从袋子里掏出瓶瓶罐罐,张哥探出头瞄了一眼说:“这店,市口不好,最近真是闹挺,大站那边老刘跟我还闹掰了,现在碎的地方都没有。”
谢宇知道他这是压价,没言语。
“宇,你咋总刨窑(捡垃圾箱),真不考虑赶门(上门)啊?多攒点钱,以后开个自己的店,像我这样坐点的。”
谢宇知道他是为了收买自己。张哥手下养着不老少赶门的,那些人收到的东西相对值钱,而且也算是这行当里干净体面的。张哥不仅喜欢他们的货,也喜欢他们的人。谢宇第一次来这卖,身上的味道差点把他熏成脑震荡。
谢宇摇摇头,然后从蛇皮袋里掏出了那堆杂线,“张哥,收不,紫铜,让你卖高的,相当于一手。”
老板眼睛亮了,“行!收收收!哥今天肯定给你出个高的,不让你吃亏!”
谢宇懒得讨价还价,块八毛的无所谓,高了低了就是几口饭的事。老板赶紧从那堆垃圾里一路蹚出来,把谢宇卸在地上的货仔细算了算,然后从腰包里抽出一沓纸币,抬起右手食指放到嘴边,使劲唾了一口,然后数出几张递给谢宇,“行不,弟弟,哥不差你吧?”
谢宇接过钱,没细看,用手一捏就知道,大差不差能够自己活三四天的。他对老板点了点头,然后拎着空蛇皮袋原路返回。细雨还在下,谢宇心想自己的铺盖卷应该都被浇湿了吧。
谢宇在路上买了一个四元的煎饼果子,回到地方正好吃了一半。这时雨停了,他感觉一阵寒意袭来。却、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半跪在自己的铺盖卷前翻腾着什么,从那人衣着看得出,是个拾荒老人。
好家伙,捡破烂的捡捡破烂的破烂。
谢宇抄起自己手里的半个煎饼果子向老头砸去。“操你妈!抢老子头上来了?”谢宇大骂了一声,想冲过去制止,无奈左膝无力,他只得一瘸一拐蹦上四级台阶,然后狠狠拉住老头肩膀,往身后一带,那老头连滚带爬整个人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谢宇第一时间翻看自己编织袋里的那些书,还好,没丢。老头只是翻出了自己那件黑色针织衫,还有另外一件毛呢筒裤。谢宇坐到自己的毯子上,因为烤串店有雨棚,毯子只湿了一半,不耽误晚上睡觉。
老头吃力地爬起来,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向谢宇的方向望了望。谢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