渍。
越过父亲的肩头,谢宇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床上的母亲,她平躺在那里,双目圆睁,恶狠地瞪着天花板,胸口拼命地起伏,正努力地喘气。靠近床边的右侧胸口衣服被挑开了几条口子,红碎花的衬衣向外翻翻着,鲜血从那里还在朝外涌,好似强有力的粘合剂,将外翻的衣块和肉身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刚才地上的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
一柄腐旧的剔骨尖刀躺在墙角,刀头通红,在阴雨天里显得格外扎眼。这柄刀谢宇再熟悉不过,父亲每次外出捡垃圾,剌编织袋的时候都会用到它。
冷,巨大的寒意席卷谢宇的全身。
“爸……”谢宇极力掩饰着自己的颤抖,好像颤抖一个错误。或许父亲的“见死不救”自有大人的道理,小孩子的惊异和不解,都会是被惩罚的理由。
“我妈这是咋了?”
谢德庆自顾自抽着烟,对于儿子的回来,他好像没什么慌乱。
“我妈还,还,还活着吗?”
“嗯。”谢德庆用鼻子应和了一声,但也听得出有些发颤。
“那要不要救她一下呢……”
谢宇其实猜到了是父亲所为,但他还是极力的避免自己有这种想法,父亲杀母亲?怎么可能!
虽然他们没那么相爱。
父亲谢德庆没吭声,睁开眼望了一下院子里的雨,低下头似乎略有所思。
母亲顾玲胸口还在冒着血泡,她微微转过头看向儿子谢宇,眼神里的复杂让谢宇惊魂落魄,那个一直对自己爱如珍宝的母亲是不是在向自己求救啊?只不过她现在说不出来!
谢宇急了!他猛地冲上前去,将母亲上半身绉起来,用右手插进母亲右腋下,然后背靠母亲前胸,伸出左手去揽母亲的腰,身子发力,想把母亲背在背上,但试了一次,没成,二次发力,也没行,第三次才勉强将母亲放到自己背上。
整个过程,谢德庆只在那里抽烟,连看都没看。
虽然眼前形势不允许谢宇胡思乱想,但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是非常不解,一向性格老实的父亲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冷血。
“爸!我去借车,你快跟上,我们去医院!”谢宇吃力地向外蹭去,一边嘱咐着父亲,他觉得自己只要嘱咐了,父亲就会照做,他要证明,父亲不是一个冷血的人,肯定不是,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刚才那副见死不救的样子一定是装的。
但父亲没动。
雨幕中,谢宇的脊背被鲜血殷红了,他先是不得不将母亲顾玲先放到墙角,然后跑到隔壁大婶家借来一头老驴车,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板车和那头老驴拉出来,然后学着隔壁大叔的样子,将轭子套进驴头,再把绺鞧带绑上,中间有几次因为手抖都失败了,好在最后算是照猫画虎套上了个大概。紧接着,他再次将母亲背到身上,然后踱步到板车前,将母亲安置好,自己架上车,朝着村卫生所驶去。
可想而知,顾玲的伤,卫生所是看不了的,于是谢宇又带母亲进了城,一路辗转最终进了市里医院的 ICU 抢救室。谢宇独自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他东张西望了好一会,还抱着父亲会匆匆赶来的幻想。
但是谢德庆终究是没有露面。
噩梦,真的是噩梦,谢宇坐在椅子上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幕,父亲影影绰绰的泛红面容和母亲侧目望向自己求救的眼神,都让谢宇觉得胆战心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
父亲,怎么会用刀子捅向母亲呢?
这个问题像根钉子,死死地钉在了谢宇的脑子里。
谢德庆从二十多岁起就开始捡垃圾,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垃圾王”,别人家有地,地里有庄稼。谢德庆没有,他只有爷爷那辈省吃俭用留下的一处两间房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