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还不经意地抬脚看了一眼沙发缝。

“演戏不假,但那几个人根本不是我说的外班同学,是我找了校外的几个流氓,说白了,都是不上学的社会垃圾,我有自知之明,我自己也不是啥好人,所以平时你见不到我的时候,我就和他们混在一起,当时我就想让你身败名裂,我自己没啥办法,还是一个混混头子给我出的主意,药也是他给的。

那天一起吃完饭,我们开车把你拉到枫叶山,时间到了,你药劲发作,从一个文质彬彬的学霸摇身变成了一只野兽,那是我见过你最狂野的一次,你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然后其他几个流氓拍下了我们的照片,但是周全,那次我也付出了……全部的自己。”

屠玲揉了揉眼角,看向窗外。

“让我身败名裂对你有什么好处?!”

或许等的就是这个问题,屠玲转回头声嘶力竭地喊道:“你是人人敬仰的保送生!我他妈是谁啊,我一个没人管没人要的学渣,我是老师眼里的问题学生!你毕业后会有光芒万丈的人生,我只能学我妈,当一个臭剪头的!我不这样做,怎么才能得到你?!所以我只能让你和我一样下贱!让你变成臭虫!让你一落千丈!你才能有机会能正眼看我一眼!”

周全定在原地,满脑子涌起四个字,不可理喻。

这一刻周全才明白,世间所有的事情,在全口径逻辑都精准顺畅的前提下,得到的最终答案依旧未必准确。因为,人,是最不能用“逻辑”去定义的最大变数。

“所以,我说完这些,你觉得今天你走出这道门,我会不会报警?为了毁掉你,我什么都敢做。”屠玲大红色的指甲夹着荷花烟,吐出的烟雾中,透出她自信的目光。

周全平静地屠玲,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毅然离去。

在去第二人民医院的路上,周全觉得夕阳下的交通灯格外刺眼,红、绿、黄,三色光晕在挡风玻璃上无规则地流转,如同某种催眠的图腾。周全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因为那些光斑开始扭曲、拉长,化作一条旋转的隧道,使他掉进一场梦境。

他本可以拥有一个无限光鲜的人生。从小,他的梦想是做一个漫画家,可以在大城市功成名就,但哥哥周鸿坚决反对,他的眼里人生只有两条路,考公和结婚。高一那年,兄弟二人达成君子协议,若周全考进国内顶流大学,周鸿就同意弟弟远走高飞,否则今生的一切都要听周鸿的安排。事实证明,周全不仅做到了,而且是保送。

但,随着枫叶山事件的发生,这些都毁于一旦。

小城,是讲人情世故的。大学毕业后,周鸿考进了白原市住建局,五年后还当上了副科,也的确通过自己的人脉,为周全安排了一个体面的工作,至少在白原市,周全看起来是光鲜亮丽的。

时至今日,八年已过。

但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屠玲亲手葬送给他的半生苟延残喘。

周全恍恍惚惚地把车停在二院院内,挤着人流来到 1018 病房。映入眼帘的是七八个同事,他们神色凝重地围在床边,透过他们严肃的背影,周全知道情况不容乐观。见到周全来,大家自动闪出一个缝隙,个别同事还向这位部门副主管打着招呼。

床上的李丽春紧闭双眼,头上缠着绷带,脸上几处挫伤格外扎眼,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子,一只手露在外面打着点滴。但最触目惊心的,是地上散落的她的外套和鞋子满是血迹,一股刺鼻的腥味在屋子里正在蔓延。

“什么情况?”周全弯下腰仔细打量李丽春问到。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工会干事小张说:“昏迷不醒,有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说不得而知,需要看一会手术的情况。”

“手什么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