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自己也立了一块碑。从那时起,我的一半就住进了碑里。我本来以为,我的另一半会漫无目的地游荡,但裴以北出现了,她收容了另一半的我。
我想起酒吧里那个自称姓“杨”的年轻男人,离开的时候,我在门口又见到了他,他站在原来的位置,像我进酒吧时那样,跟我招手说再见。
我当然不爱他,但他是新鲜的,去年我第一次见到裴以北的时候,她也是新鲜的。
不,我怎么可以拿别人和裴以北比?她是永远都不会枯败的。
沉默间,我们驶过了半山腰。
迎面吹来猎猎的寒风,温度比山脚下又降低了点,我停下车的时候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感冒啦?”裴以北从后座上下来,关切地问我。
我摘掉头盔从车上下来,摇了摇头,指了一下前方的路,说,“前面有积雪,不适合再开了。”
她也摘掉了头盔,跟我的头盔并排放在车座上,说,“那就停在这里好了,这儿的视野还挺宽阔,能看到市里的灯光。”
“你喜欢这样的灯光啊?”我问。
“挺喜欢的,就是万家灯火的感觉嘛。”她轻松地说。
“万家灯火……”我朝远处望了一眼,呵呵地笑了一声。
我转过身去,打算找一块可以坐的石头,失望地发现石头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要融不融的湿成一片,没办法坐,于是只好站着。
“有时候也会期待,以后有一盏灯是属于我的。”她说话间呵出一团团白气,走到我身边,问,“你呢?飙车手小姐,是对我们人类的温情不感兴趣吗?”
“什么奇奇怪怪的绰号?”我被她取的这个称呼逗笑,回答道,“也还好啦,我只是在想,要是这下面是一片汪洋大海,肯定很漂亮。”
“我们这边好像都是环山的,最近的海也得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吧……你很喜欢海吗?”
“嗯,喜欢。”
“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开阔、很渺远,而且海从来不停止它的波涛,是生生不息的。”我望着这座城市,目光逐渐失焦,仿佛在我面前的,其实是汹涌翻滚的波涛。
“你以前看过海吗?”她问。
“嗯,”我点点头,继续说道,“不过我看到的海很脏,海水里都是各种沉淀物,是那种浑浊的黄色。”
裴以北忽然抱住我的胳膊,朝我亮着眼睛说,“你以前说想去北方看海,要不过几天,我带你回我老家,我外婆家离海特别近,骑车就能到。”
我挑挑眉,逗她说,“要带我回家啊?可是你都还没有给我名分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