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为她撑着伞,低头望着她墨缎般的秀发从肩头泻下,那光洁平滑的额头与小巧挺拔的鼻梁形成极美的线条,当她仰起头来看他时,澄澈的眸子波光流转,令他魂都酥了。

这时,他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她不住地仰头看他,花瓣般娇艳的红唇欲开还闭,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

刹那间,他明白了她想知道李存勖有没有派人去嗣昭处,或者有没有写信让嗣昭留住她!

难怪她迫不及待地跑到驿站门外等他!

意识到这点,他心中微微痛了一下,但他这样铁血冷绝的男子,沙场上多少硬仗都过来了,这点挫败并不会放在心上,对她的小心思更不会介意。

于是,他淡淡说道:“王爷没有信给嗣昭,也未派人去嗣昭处。”

清姿睫毛一颤,心中涌起无尽凄凉:亚子哥哥没有原谅她……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李嗣源盯着她的侧影,见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悲伤,浓长睫毛急速眨动,分明在强忍泪水。

此时,他们已经从月洞门走入东院,走上了客舍所在的廊道,他收了伞还给她,并用一种下命令的口吻说道:“快去收拾行囊,限你一刻钟收拾好。”

她接过伞,有些意外:“这就回晋阳?”

“非也。”他说,低头看着她,目光既深浓又霸道,“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微微睁大了水光潋滟的妙目,神情纯美如初雪:“去哪里?”

“不许问,快去收拾!”他低喝道,神情里竟有着战场上挥斥千军的凌厉气势。

她不由得一凛,半分不敢违逆,吐了吐舌头,一扭纤腰,翩若惊鸿地沿着廊道跑了。

李嗣源带着清姿离开驿站后,傍晚时分,濛濛雨雾中,驿站又来了一行人,显然马不停蹄赶了很远的路,坐骑满身都是泥浆,已经跑得口吐白沫,四蹄打颤。

为首之人更是一头一脸都是泥浆,整个人像是刚在泥塘里打过滚。

刚滚下马背就奔向驿站大门,疯了似地拼命拍打门环:“快开门!快开门!我乃晋王使者,有要紧公文送到潞州!”

旁边一扇小门开了,露出驿长惶恐的脸。

使者递上用油布包住的公文和官印,驿长脸上表情越发惶然,忙将他们一行人让进驿站,命驿吏将他们的马匹牵到马厩去。

“大……大太保,是……是否……来过?”来人气喘吁吁地问,他蓬乱的头发已经全部被雨水和泥浆浸湿,滴滴答答不住从额头往下滑落。

驿长正将他们引往上等客舍,闻言惊愕道:“采访使如何知道大太保来过?!”

被称为“采访使”的,正是李存勖派去给二太保送信的朱守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