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穿堂时,她眼角余光看见冯阿翁朝穿堂另一头飞快地掠去,如黑暗中滑翔的夜鹰消失在树影深处……

可是,当她回到卧室,在漆黑一片中摸索着跌跌撞撞回到床边坐下,她忽然就后悔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傻事。

她疯了一样扔开那个妆盒,猛地起身往外奔,呜咽着低低喊了一声:“冯阿翁!”却被门槛狠狠绊了一跤,整个人飞扑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阵剧痛传来,浑身骨头如同碎裂了一般,她趴在冰冷的廊道地面,浑身剧颤,许久不能动弹。

“你若不走,就是选择了他……”

源叔,对不起……对不起……

清姿趴在廊道地上,手拼命捶打着廊道地面,呜呜地痛哭起来。

夜半更深的院落,所有人都中了迷药睡死过去,唯有清姿凄惨的哭声,像风中奏响的鸣琴,在静夜中呜咽盘旋。

……

第二日午后,阳光明媚,花影重重。

穆姑姑一觉醒来,只觉头疼欲裂,房间里隐隐有一股奇异的气味。

她瞥了一眼墙角漏壶,登时脸色大变,低呼一声“不好!”,跳下床就往清姿的房间冲去。

清姿穿戴齐整坐在床沿,抱着一个妆盒,鬓发微微散乱,秀丽脸颊上有蹭破的红痕,面色苍白疲惫,缓缓抬起悲伤的眸子望过来。

穆姑姑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

这时,廊外脚步声杂乱,窃窃私语声响起。

昨晚本该值夜的几个侍女醒来了,惶惶不安地来向穆姑姑请罪,刚走到门口就发现气氛不对,一个个面面相觑。

清姿望住穆姑姑和门口聚集的侍女们,缓缓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她讲述的时候,廊上脚步声不断响起,穆姑姑身后的侍女越聚越多,或交头接耳,或踮脚往里张望。

等清姿讲述完毕,众侍女都神色大变,唯有穆姑姑还保持镇定,对身后一名侍女吩咐道:“赶紧报知朱大帅!”

脚步声远去,不多时,靴声疾响,朱守殷披甲佩刀、急如星火地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