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演纳肝。”清姿望着嗣源温柔地解释，“是《吕氏春秋》里的故事。我从正月开始给从璟讲《春秋》经，先粗略带他过一遍，如今已经讲到‘定公四年’。

“弘演纳肝，是我讲到闵公二年的‘狄入卫’时，给他补充的故事，我幼时在《吕氏春秋》里看到这个故事，一直忘不了……”

清姿说的这些，对于李嗣源就像天书一样，什么“定公四年”、“闵公二年”，他压根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深邃的黑眸掠过一丝冷嘲：这些东西对于如今这个烽火连天、兵荒马乱的世道，真的有用吗？

但他没有说出来，他自己是个只会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的武夫，可是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博学多识，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与那些汉人名士交往时，不会像自己一样接不上话，如坠雾里。

思及此，他轻轻抚了抚清姿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微肿的白嫩小手，眼神温厚：“你是从璟的夫子，教授他哪些经典，你安排就好。我只是见他总为这种忠君殉主的典故哭泣，担心他被教成愚忠之人。汉人那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好东西，只不过……”

这时侍女在门外禀道：“郎主，大夫人让你过去，说是曹太夫人派人来了，请你和大夫人去王府一趟。”

李嗣源回答：“知道了。”他握着清姿的手，眼神温存深厚：“我去一趟，晚上回你这里睡。”

清姿笑容清婉，如素莲绽放：“我入寝早，你莫吵着我，就在姐姐那里睡吧。”

李嗣源无奈地摇头：“别人家妻妾争宠成风，我家的妻妾经常不愿侍寝，蹴鞠一样把我踢来踢去……”

清姿噗嗤笑出声来，颊边绽开浅浅梨涡，甜美娇媚，艳光流转。

嗣源看得情动，俯身吻了吻她的娇腮，又摸了摸她小山包一样的大肚子，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114章 与君初别离

当晚，清姿正面朝床里睡得迷糊，突然被温暖熟悉的气息包围嗣源回来了，从背后抱住她躺下，温热的鼻息拂在她脖颈发丝间。

她肚子太大，翻身不便，遂懒得动弹，任由他从后面抱着自己，大手轻轻覆在她腹部，抚摸着她巨大的肚子。

“唔……”她半睡半醒地呢喃着，“源叔回来了……”

“还没睡着？”李嗣源大手缓缓移动，抚上丰盈峰峦。

“曹太夫人把你叫去有何事？”清姿像猫咪一样卧在他坚实强壮的怀抱，慵懒地享受着他的爱.拂。

沉默了一瞬，李嗣源道：“太夫人叮嘱我在战场上看住王爷，莫让王爷冲锋陷阵。去年的潞州之战和晋州之战，王爷都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清姿静静听着，将小手贴在李嗣源的大手上，五指与他的五指交缠，轻轻道：“你也莫要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好不好？”

李嗣源语声霸气而又坚绝：“王爷须坐镇后方指挥大军，冲锋陷阵自然交给我辈，我怎么可以躲在后面？”

清姿默然不语地听着。

“再者……”李嗣源又道，“身先士卒能够极大地鼓舞士气，我问你，‘兄弟们，给我冲啊！’与‘兄弟们，和我一起冲啊’，哪一个更能振奋军心？”

“我懂……”清姿声音里带着微微哽咽，“……就这一次，你莫冲前，可好？就这一次，算清儿求你！你还没看见我们俩的孩子……”

他感觉到她的颤栗，从后面拨开她柔顺的发丝，亲吻她嫩滑的耳垂和脖颈：“不必担心，我若有何不测，王爷定会将你重新接回王府。咱俩的孩子，他也会当亲儿子养，过去先王收养我，就是因为我父亲为先王战死疆场，到时你又能回到王爷身边了……”

话音未落，小臂被她狠狠咬了一口，他闷哼一声，手臂不禁勒紧了她的前胸，低喝